我現在隻要還能安然待在宮裡,嘉和郡主便一時半會兒不敢動我爹娘。
我收到了中秋宮宴的請帖。
福海暗示道:「是那位的主意。」
我笑著接下了。
「小殿下轉眼就要十八了,之前拒了好些個婚約……」
看來,我需快些離開了,不然礙了聖上的眼。
轉眼便到了中秋宮宴。
我又被從頭到腳打扮了一番,被換上了我從未穿過的華服。
月牙白的錦衣,束著嵌金絲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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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眉點唇,簪花插釵。
好不容易裝扮完畢,我抬眸就看到周扶玉站在殿外。
不知他來了多久。
他身上與我穿著同色的一副,金冠的圖案也與我的金釵一樣。
福海笑道:「小殿下很少參加這種宴席呢,這次都是為了和姑娘一起。」
周扶玉道:「還不快走。」
他狀似不在意地轉身,卻暴露了微微泛紅的耳朵。
我偷偷嘆了口氣。
無名無分,卻和金尊玉貴的小皇子穿著明顯是一對的衣服。
我今晚怕是會有一難。
可這一難還沒來,我先瞧見了那許久不見的人。
12
我和周扶玉一起出現時,現場安靜了一瞬。
探究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
我在女眷處落座不久,便聽有人議論道:「那是小殿下的侍妾吧!」
「不過是個挾恩以報的女人。」
有一貴女對另一貴女擔憂道:「但您還未過門,小殿下身邊就有這種狐媚子……」
那貴女毫不在意地打量著我:「我是去做當家主母的,他後院裡有多少女人我都不在意。」
可她嘴上說著不在意,看向我的眼神中卻十分不善。
「到底是王家嫡女,和尋常女子不能比!」周圍人吹捧起來。
什麼嫡女庶女,我爹隻有我娘一個,我娘也隻有我爹一個。
尋常百姓家都是如此,隻有這些高門大戶歡喜搞這一套,弄得家宅不寧,然後怪女子善妒,不會治家。
很快,嘉和郡主也來了。
她是同賀洲一道來的。
聽聞賀洲已經被提拔為了少將軍,最近風頭正盛。
賀洲瞧見我的那一刻,眼睛一亮,之後更是沒怎麼再把眼神從我身上挪開。
宴過三旬,周扶玉早就沒影了。
聖上並未說什麼,還當眾宣布了周扶玉和王家嫡女的婚事。
婚期就在兩個月後。
王家嫡女謝恩後,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S物。
我尋了理由出去透氣,後腳賀洲就跟了出來。
近處花園靜謐芬芳,遠處宮宴燈火闌珊。
賀洲從後面抱住了我:
「青舒,我們和好吧。
「我知道你和那個皇子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回來,我既往不咎。」
他目光繾綣,聲音沙啞:
「我不會讓郡主動你的,你在我心裡一直是特殊的。」
他的觸碰,讓我起了雞皮疙瘩。
我一把推開他:「誰說我們什麼都沒發生的?」
他眼神一暗,但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道:「青舒,你是想讓我吃醋嗎?」
他嗤笑一聲,眼神鄙夷:「他那小雞仔的樣子,怎麼喂得飽你?」
可下一刻,他就被暗中潛伏許久的小雞仔打了。
賀洲抵抗不了半分,頓時像脫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周扶玉睥睨道:「很遺憾,我們什麼都發生了。」
賀洲重重摔在假山上,咳出兩口血來。
他狼狽地掙扎起身,喘著沉重的呼吸,依舊嘴硬道:「她不可能背叛我的!」
他直直看向我,眼中仍然堅定不移:「青舒,我知道,你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下一刻,周扶玉突然湊近了我。
那張讓人恍惚的臉越來越近,直到我唇上傳來柔軟的湿意。
他怎麼親得像小狗啃骨頭?
好在,他可能確實是天才,很快就掌握了門道,舌頭靈活地鑽了進來,在我口腔裡攪得天翻地覆。
賀洲目呲欲裂,怔愣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許久之後,周扶玉才意猶未盡地挪開了些,還不忘給賀洲一個挑釁的眼神。
賀洲身形搖搖欲墜:
「不!我不信!」
他SS盯著我:「你們一定沒有……」
他為何非要抓著這貞潔不放,隻許他與嘉和,卻不許我和旁人!
可讓人氣短的是,我確實沒和周扶玉發生過什麼。
賀洲與我成親兩年多,他是了解我的,我一瞬間的表情被他抓住了破綻。
他頓時得意地大笑出聲:「果然!哈哈哈哈哈!青舒,我就知道,你忘不了我!」
我一時無法反駁。
周扶玉摟著我的手猛然收緊,他一張小臉白了下去。
「你居然不承認……」周扶玉眼眶紅了紅,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的模樣十分委屈,頗像是被人騙身騙心的純情少男。
「你聽我解釋……」
下一瞬,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抄起我的腰,帶著我飛了出去。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腳底的景色不斷被拋在身後。
周扶玉抱著我一路向南飛去。
他當真是體力過人,竟一直飛到了天剛亮起時,都未停歇。
我不由慶幸,他之前喝醉了沒能得逞。
不然我這把骨頭,可要被他折騰S了。
眼前漸漸浮現山巒,鬱鬱蔥蔥。
山林深處,竟有一山莊,人來人往。
我心中浮現出兩字——魔教。
果然,周扶玉抱著我掠過大門,就有人喊道:「教主回來了!」
頃刻間,「恭迎教主」的聲響響徹雲霄。
我腳指頭摳了摳,將臉在他衣襟裡埋得更進了幾分。
周扶玉餘怒未消:「不要勾引我,我已經不吃你這套了!」
話是這麼說,但他的脖子紅了。
到了一處院落,周扶玉落了下去。
我腿還是軟的,不敢松開周扶玉。
他不爽道:「你還要抓多久?別以為我不能拿你怎麼樣!」
我立刻松手,可松手瞬間就不由自主要跌坐下去。
結實的手再一次摟住了我。
我抬眼看向周扶玉,他對上我的眼神立馬移開,手也松開了。
「站好了!不要再耍這些小把戲!」
可當我退開兩步站好,他又湊了過來,把我抱了個滿懷,嘴唇也挨了過來。
親了多時,他才依依不舍地停下,惡狠狠道: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和那姓賀的重修舊好,對我始亂終棄,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我心裡一顫,不知接下來等著我的會是什麼酷刑!
接下來幾日,我都被關在魔教。
但吃喝一分未少,周扶玉還日日來對我又親又摸。
「哼哼!我要讓你摸得著,吃不著,對我欲罷不能!」
我喘著氣看著他姿勢別扭地扶著門框出去。
真是個傷敵一百自損八千的妙招!
他頂著那張仙子般的臉,我有什麼虧的?
終於有一日,周扶玉不見了。
我瞧了眼日子,竟已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月。
到了他和王家嫡女的婚期。
13
我試了幾個辦法逃走,都被抓了回來。
我被關進了地牢裡。
「竟敢對我們教主不忠!」抓住我的美豔女子將我一把推進了陰暗潮湿的地牢。
我被餓了兩天後,迷迷糊糊間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衣女子。
恍惚間,我以為自己到了地府。
畢竟她實在太美了。
美得不像凡間人,美得……和周扶玉有七分相似。
她抬起我的下巴,將我打量了個遍。
在我以為她要給我灌下孟婆湯時,她紅豔豔的唇瓣輕起:「放她走吧。」
「可教主……」
反駁聲淹沒在她的眼神裡。
我再次醒來,已到了一個陌生的城鎮,身上身無分文。
我一邊乞討,一邊尋找回家的路。
我找到了施粥之處。
他們道,皇子成親,天下大赦。
我千恩萬謝地接過稀米湯。
突然有一日。
乞丐高手又出現了。
他就這麼坐在我身邊,坐在破廟裡。
他許久未說話,我也不想多說什麼。
終於,他對我開口道:「你就這麼忍得住?對他半點不動心?」
回答在我心裡已轉過千百遍,我終於尋到機會說了出來——
「前輩,他堂堂皇子,為何會看上我一個下堂之妻?」我笑了笑道:
「我與他無媒苟合,他不過是未見過我這種市井小民,貪圖一時之快,又何必在意我心中是如何想的?」
周扶玉焦躁道:「你又不是他,怎知他是怎麼想的!他就是歡喜你這樣的!
「他就是歡喜你,比武招親那日,你已經哭紅了眼眶,但還能看出他耍了詐,你坐了一夜,擦擦眼淚就能毫不猶豫離開,你被嘉和折辱還能能屈能伸……還有,你其實很早就見過他了,他喜歡扮成乞丐,你給他送過好些東西,他有次和別人打架受傷,還是你把他送到醫館的……他就是歡喜你啊!」
說著,他一把揭開假面,露出那張絢麗的真容。
他近乎吼著說出來,到最後竟哭出了聲:
「你就不能也歡喜歡喜他嗎?」
他的眼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滴滴答答砸在地面上:
「王青舒,你沒有心,我對你那麼好,我那麼努力討你歡心……」
我嘆了一口氣。
怎會不動心?
隨著我的沉默,周扶玉臉色越來越灰白。
他的眼淚像是要流盡了似的。
就在他垂下了一貫高昂的頭顱,維持著最後的尊嚴,要走的時候。
我開了口:
「可我不做妾啊。」
他猛然回身,盯著我仿佛不信自己聽到的話。
「你——你說什麼?」
「沒聽到就算了。」
他瞬移到了我眼前,將我緊緊抱住:
「我怎麼會讓你做妾!是不是福海沒和你說清楚?我會讓你做我妻子的!」
我疑惑道:「不是側妃嗎?而且你不是……和王家嫡女成親了嗎?」
「我沒有!我逃婚了,我五哥被頂包了,沒事,反正他一直想娶個高門大戶的妃子!我回去抗個旨,你就不見了!」
他高興地道:「我和父皇要求的是正妃,我還因此被他罵了好一頓!他就是不同意,還好我武功高強,威脅他說不同意,我就不回來做皇子了!」
我這才回想起來, 那次福海說的,確實不是側妃。
「還是那天我和父皇說的話?我都是騙他的,為了讓他不來找你麻煩。還有你和姓賀的和離書, 我早就拿了回來!」
周扶玉說著又從袖子裡掏出一顆藥丸子。
「你看,這叫鍾情丹, 要是我以後睡別人, 我的小小阿玉就會變小,是我這次來找你前,我娘給我的,偷偷告訴你,她還給父皇下過呢!」他得意洋洋道, 「所以我是父皇最後一個孩子。」
倒也不必!
眼看他就要往嘴裡扔,我一把糊住了他的嘴。
周扶玉一下就惱了:「你就是對我沒信心!」
也不是這個意思。
可人生苦長, 往後誰也說不清。
周扶玉一臉不爽, 然後趁我不備, 飛快地將丹藥送進了自己嘴裡。
我一臉震驚。
「好了,這下你要對我負責了吧!」
罷了,就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去的路上,周扶玉沒有讓我的腳沾過地。
他的愛如朝陽,如烈火, 如鮮花,熱烈又人盡皆知。
數日後,周扶玉與我在魔教成了親。
那位放我走的女子送了我一箱子不忍直視的東西。
她道:「你若有興致,都可用在他身上, 他根骨絕佳, 受得住。」
我想要婉拒, 周扶玉卻一把接過收了下來。
他紅著臉道:「娘子,別辜負咱娘的好意。」
後來,他又帶我回京,讓聖上捏著鼻子認下了我這個兒媳。
我將爹娘接到身邊, 一家團圓。
賀洲聽聞我的行蹤, 尋了理由找來。
他進來的那一刻, 周扶玉瞬間脫衣,躺進我的懷裡。
他笑道:「我中了情毒, 姐姐隻是在幫我, 哥哥那麼善良,不會介意吧?」
賀洲生生嘔出一口血:
「青舒,我為了你已經和嘉和鬧翻了,為何你還要……」
他沒說完就被趕了出去。
往後日子平安,隻是周扶玉一不順心,就要易了容去夜探賀府, 將賀洲暴打一頓。
至於嘉和郡主, 她幾次派人暗S我的事,證據確鑿,永安王將她送進了廟裡, 給我賠罪。
對此, 賀洲一句話都沒說,當然也可能是他豁牙了,不好開口。
至此, 也算圓滿。
前路漫漫,其餘的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