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詢毫不猶豫的將長劍指向虛空中的一處。
「我聽到你了。」
我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差點以為自己項上人頭不保了。
我抬眼一看。
好家伙,長劍指東,我在西。
聽魏詢語氣那麼堅定,我還以為他真能砍到我呢。
結果隻是虛張聲勢。
「快出來!」魏詢倒是一點都不虛,「不然我叫人來了!」
Advertisement
基本可以確定他確實能聽到我的聲音。
這倒是打開了我的新思路。
我最後的積分用來換了骨壇,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再請一位宿主來攻略魏詢了。
倒不如直接跟魏詢溝通,跳過中間商環節。
隻要能說服他談戀愛,我今年的績效和獎金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我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了起來。
「別找了,你看不見我的。」
魏詢眯了眯眼,冷笑道:「你是何物?是人是妖?」
13.
沒了宿主,直接與魏詢溝通,我需要一個身份。
封建時代,對神鬼妖靈多有敬畏。
但我若直接造一個身份,魏詢多半也是不信的。
最好的辦法便是真話假話摻著說,怎麼玄乎怎麼來。
我清了清嗓子,捏出一把悠遠空靈的嗓音。
「亦非人,亦非妖。」
魏詢顯然不信,「非人非妖?那便不是鬼便是神了?」
我繼續:「神鬼亦非也。」
這也不算是說假話。
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我隻是一個系統,自然和人鬼神妖不沾邊。
魏詢像是來了興趣。
「既非人鬼,又非神妖,那你是何物?」
我繞著書案轉了一圈,「我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魏詢微微眯了眯眼,「我有何事需要你幫?」
當然是談戀愛了啊你個大撒比。
我自然不可能與他明說。
於是我換了一種說法:「助你應天命之召。」
沒錯。
天命之召就是讓你小子學會真心的愛一個人。
待你敲鑼打鼓娶媳婦那日,便是我功成身退領獎金之時。
「天命?」魏詢不置可否,「天命有何事要召與我?」
玄學的奧秘便是說話說一半留一半,保持神秘,給人以遐想的空間。
我:「天機不可泄露,我隻能告訴你事關江山社稷,你若達成,便可保江山穩固,若不成便是生靈塗炭。」
皇帝的婚事自然是事關江山社稷的。
皇帝要是婚姻不幸福也容易S的早,大權旁落自然是會生靈塗炭的。
魏詢聽到此話便陷入了沉默。
半晌。
「我大郢近年已是戰亂四起,如何還能再經得住生靈塗炭之事?」魏詢緊皺著眉頭,似乎已經被我套進去了。
我滿意地點點頭,「你若應了天命,這些自然是不會發生的。」
魏詢毫不猶豫地跪下,「還望指點!」
我下意識地想要去扶他,可下一秒,魏詢暴起,長劍準確無誤的刺入我的身體!
14.
「這一下我可有刺歪?」魏詢的笑容裡滿是狡黠。
我無語的看著刺入我身體的長劍,後退了一步。
劍尖輕微的阻礙感消失,魏詢疑惑:「消失了?」
是我小看這小子了。
原以為他隻是能聽到我。
卻沒想到他居然能刺到我。
還好我並非實體,不然剛才那一劍我早就嗝屁了。
15.
我早該想到的。
魏詢哪裡是個輕易對旁人言聽計從的人呢?
若他那麼好說話的話,亂葬崗裡也不會有那麼多宿主的屍體了。
16.
但魏詢能感知到我這件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想必剛才出劍出錯方向也是故意為之,為了讓我放松警惕。
所以從一開始這小子就沒相信我的話。
想必在他眼裡我什麼鬼神妖人都不是,而是何太後一黨又玩的什麼把戲。
艹,這麼唯物主義還當什麼皇帝?
17.
我噤了聲,想看他下一步反應。
隻見魏詢收了劍,毫不掩藏眼中的算計。
「你是太後派來的吧?」
「我知道剛才我已經刺中你了,隻是不知道你用了什麼障眼法我這劍上竟然看不到一絲血。」
「你倒是有兩分能耐。」
「入了我麾下,太後給你什麼,我全都雙倍奉上。」
我捏了捏發痛的太陽穴。
男主太愛搞事業了怎麼辦?
我雙手合十,發誓以後再也不找陰暗事業批當男主!
空氣安靜了半晌。
魏詢疑惑:「不會真給刺S了吧?」
我無語:「S你個大頭鬼。」
魏詢:「沒S?為何不說話?」
我:「跟你沒法溝通。」
18.
魏詢淡淡凝視著虛空傳來聲音的那個方向。
比起一開始的裝神弄鬼,明顯這個聲音正常的多。
女聲裡似乎含著很大的怨氣。
「不裝了?」魏詢來了幾分興趣。
女聲更加怨聲載道。
「裝什麼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要是不信,到時候別來求我,撒幣。」
「你不是何太後派來的?」
「真服了,何太後要是能找我這種 bug 級別來對付你,我看你這皇帝也別當了,在我動手之前趕緊卷鋪蓋走人吧,撒幣。」
雖不知「霸鴿」是何物,但女子的意思他已通曉。
女子此話亦不假。
聽女子的聲音中氣十足,剛才那一劍似乎完全沒有影響。
魏詢不見其形,隻能聽聲辨位。
方才刺出那一劍便是心中算好了,即便不S也是要害。
但女子不但沒有受傷,反而還能在這裡發怒。
說明即便他再動手也沒有任何意義。
如此神出鬼沒的高手,若真要動手隻怕他已經S上好幾回了。
如此一來,這女子所說之話倒是有幾分可信了。
隻是……
魏詢側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你為何在每句話結尾都要加上『撒幣』二字?有何特殊含義?」
女子沉默了半晌,開口:
「這個……『撒幣』是我們那裡的敬稱,隻對尊敬的人用。」
魏詢點點頭。
剛才女子在如此生氣的情況下都能不忘使用敬稱。
可見其心智沉穩,行止有度,非大家風範所不能出。
古籍中常有亂世中仙人臨凡,輔佐君王以定天下。
往常他是不信的。
但今日所歷著實讓他難以解釋。
經過一番思忖,他開口:「我要如何稱呼你?」
女子:「系統。」
魏詢重復了一遍:「細桶?」
莫非是位以物化形的仙家?
這名字雖有些奇怪,但出於禮節必然不能細問,恐犯了仙家忌諱。
又聯想到仙家對他的稱呼……
魏詢鄭重開口:「朕準了。」
女子:「什麼?」
魏詢:「朕準你以故鄉敬稱稱呼朕。」
既是仙家,就應當表達一定的尊重。
女子似乎樂了:「你是說撒幣?」
「嗯……」
感覺有些怪,但又不知道哪裡怪。
女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撒幣撒幣大撒幣!」
這位仙家倒是好哄得很,魏詢心想。
19.
雖然與魏詢算是搭上了線。
但是具體怎麼開展我的工作還是讓我犯了難。
「你告訴我,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我思來想去,對於魏詢這樣的人,刻意去揣摩他的心思反而會上了他的當。
倒不如直接問。
「嗯?」
正在庭院中寫字的魏詢微微抬眼望向虛空中傳來聲音的方向,隨即又收回目光,沾了一點墨,繼續寫字。
「仙家為何好奇這個?」
女子的聲音又響起。
「畢竟帝王婚事也是事關天下的大事,若你能早日有一良配,於你的君王大業自然是有益的。」
宣紙上的字跡還未幹透,筆跡蒼勁有力,但若細看內容,便會發現是一首女兒家喜愛的「鵲仙詞」。
「仙家說的有理。」又是這一番似是而非的回答。
魏詢一放下筆,兩旁便走上前兩個宮女,將寫好的字從鎮紙下取出,拿去一旁晾幹。
不過才小半日,庭院中已經擺滿了晾架,寫好的字也已經堆了厚厚一沓。
我飄在魏詢背後看著他寫字,原以為他總會寫些豪情詩、邊關曲之類的,但這麼半天,他就隻盯著這首「鵲仙詞」寫。
「鵲仙詞」是京中閨閣女子喜愛的一首詞。
講的是一隻鵲精常常幫分隔兩地的有情人往來傳情。
有一次它替一位閨閣小姐送信給她遠在邊關的心上人,可是到了邊關卻發現女子的心上人早已戰S,鵲精將這消息帶回,而那位小姐聽到這個消息痛不欲生選擇了輕生。
這位小姐原是天仙轉世,到凡間是為破除情劫,但因鵲精而壞了修行,三魂破碎,再難飛升。
於是上天降下懲罰,讓鵲精變成了人,替S去的小姐承受輪回轉世的情劫之苦。
「這首詞通篇到尾,鵲精都沒有成仙,為何還要叫『鵲仙詞』?」我好奇發問。
魏詢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意。
「鵲精雖未成仙,但在聽書人心裡,它已經是仙了。」
什麼成仙?
通篇到尾看下來,這隻鵲精和我一樣都是大冤種。
本來是做好事,結果惹得一身騷。
聯想到三年都沒到手的獎金,煩悶頓時湧上心頭,我沒好氣道:「能不能換一首?」
女子微微不耐煩的語氣被魏詢捕捉到,他微微側頭,問:「為何?仙家不喜歡這首?」
幾日的相處下來,雖一直未見到這位仙家的模樣,但這一來一往的一言一語讓他對仙家的脾性已經摸清楚了幾分。
仙家似乎對他的人生大事十分關心。
他早已過了弱冠之年,後宮也納了妃嫔,可似乎這些人都沒有讓仙家滿意。
這首「鵲仙詞」常常被京中有情男女用來相贈傳情。
他今日在宮裡連寫十幾幅「鵲仙詞」,合宮遍布的眼線不出半日便會將這消息傳遍京城的世家大族。
眾人會紛紛猜測,他魏詢看上了哪家女子?
魏詢將寫好的字丟給一旁的侍從,「全都拿去燒掉。」
侍從眼裡又幾分猶疑,但還是應下,抱著一堆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