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澤,過來抱一下。」
無釐頭的一句擁抱,讓陸今澤有片刻的怔愣。我將他愣神、到清醒過來抱我的整個過程都仔細看在眼裡。
陸今澤的懷抱,和第一次見面時的,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還是很溫暖。
即便是在六月,依舊讓我會貪戀它。
他的身上,也依舊是那款檸檬沐浴露的香味兒。
確認關系的這些年裡,我固執的一次次復購那款檸檬味的沐浴露,陸今澤曾不止一次調侃我,「應該讓他們家給你點代言費」。
我聽到,都隻是笑笑,並不說啥。
一切的一切,什麼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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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好像我們不是了。
今夜,他的身上,還有一縷若有似無的女士香水味兒。
「嗯嗯,我會想你的。」
「我會趕緊分手的。」
「嗯,小芋你乖一點,最愛你了。」
「好,等我今晚去找你。」
陸今澤在家門口與姜芋的那通電話,他以為已經足夠小聲了。
可是,或許是忙得太久沒回家,他忘了。
我們住的老房子,隔音並不好。
“我會想你的。”
“我會趕緊分手的。”
“最愛你了。”
“今晚再找你。”
……
足夠簡單的話聽起來,卻讓人好難理解。
與喜歡的人擁抱真是世間最美好的一件事情了。
如果沒看到他頸側被人宣示主權般種下的那枚草莓的話。
「陸今澤,我們分手吧。」
匆匆的松開我後,他轉身便準備進臥室,卻在抬腳準備越過臥室的門檻時,被我的聲音硬生生將腳步截停在了空中。
「什麼?」
陸今澤脫口而出的疑問裡,帶上太過明顯的欣喜,話音剛落,他也突然驚覺自己的失態。
「為什麼要分手?」
演員,將戲演到了家裡,這一秒,我都替他可憐。
我隻覺心累。
並沒有開口回應他的問題,隻是靜默著,直勾勾地回望著他。
良久的沉默後,他似乎沒了繼續裝下去的耐性。
陸今澤蹙了眉,聲音帶著些我少見的冷冽。
「你如果想好了,那就隨你吧。」
說完,他轉身進了衛生間,一待就是一個小時。
我的行李很少,不過半小時就收拾完了。
原本想等他出來打個招呼再走,卻不曾想,他一直沒出來。
拉開門之際,我緊盯著衛生間的木門。
依舊是關的很嚴。
一如他的心。
「陸今澤,再見了。」
這句再見,他並沒聽見。
而門口站定的人,聽到了。
5
轉回對著屋裡的腦袋時,我屬實有些被眼前的人嚇到。
許多年未見的傅砚聲不知為何會出現在家門口。
額頭上不知是汗水還是雨,將目光繞過他些許湿潤的肩,才發現,昨天的那場雨,其實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不知他還記不記得自己,但剛分完手,不想再猜男人的心思,也懶得再問,現在我隻想趕緊找個酒店好好睡一覺。話音剛落,抬腿準備離開時,手臂被人拽住了。
「周粥。」
「我全網無前任,要不要,跟我走?」
剛察覺到我離開了、換了身衣服準備去赴舊愛的約的陸今澤拉開門就看到了傅砚聲拉著我的場景,在陸今澤伸手準備拽我的同時,我一個閃身,越過了擋在我身前的傅砚聲,離開了狹窄的門前。
「好久不見,傅砚聲。現在,應該叫你傅總了吧?」
陸今澤語氣裡的調侃和探究同樣明顯。
「陸影帝才是,不僅一表人材,還格外深情,昨晚,陸影帝那一場對初戀的發言,讓人真是自嘆不如,就是陸影帝眼睛有點不太好,傅氏現在在醫療方面也有所涉獵,有需要,盡管可以開口。」
忙著從包裡掏傘的我被迫聽著兩人火藥味十足的對話。
傘撐開的時候輕彈了一下,細微的聲響將還想說些什麼的兩人都引得望向了我。
頂著兩道存在感太過強烈的目光,我向前走了兩步後,還是停了下來。
轉身站定,我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流轉許久,最後,停留在了傅砚聲的身上。
「傅砚聲,還要繼續淋雨嗎?」
傅砚聲是多聰明的人,話剛出口,他便讀懂了我的意思。
三步並兩步,鑽入了我的傘下,將傘從我的手裡接了過去。
我回過身,卻始終沒有邁步。
傅砚聲在我的身邊,不發一語,隻是透過餘光,我看見他的唇緊抿著,好似在壓抑著什麼情緒。
「陸今澤。」
聽見聲音的陸今澤回應得很快,但聲音在越發大的雨拍打在傘面上的噠噠聲的掩蓋下,並不明顯。
我聽見了。
我沒回。
挽過傅砚聲的手,徹底離開了這條潮湿的弄堂裡。
走到陸今澤看不見的拐角,我就松開了挽著傅砚聲的手。
引得這男人絲毫不掩飾看向了我。
「我認真的。」
傅砚聲微微偏頭,聲音正好從我的耳朵正上方沉進了我的耳蝸。
「嗯。」
氣氛再次回到了先前寂靜的氛圍中。
傅砚聲沒再說什麼,回到了我熟悉的樣子。沉默的打著傘,沉默的站在我的身側,陪我等著車。
手機上提示有司機接單的同時,我抬頭看向了一直偷偷盯著我的男人。
「傅砚聲,邀請我去你家坐坐嗎?」
即便是不再年少,可還是會在看到意氣風發時感懷的對象時,湧起些對青春的後知後覺。
傅砚聲的司機或許一直就在附近等著,過來得很快。
被人用寬大的圍巾裹住時,看到他那湿透的半邊肩膀,我突然生出些笑意。
「原來,聰明的人喜歡上誰的時候,也一樣會變得笨笨的。」
被嘲笑的男人,隻是一味的用那條昂貴的圍巾替我擦拭著飛濺到衣擺上的水。除了耳朵很紅外,幾乎沒有了其他任何破綻。
「傅砚聲。」
我猛地湊近,低著頭認真查看著我身上是否還有別的地方被沾湿的男人被嚇了一跳。稍稍鎮靜後,傅砚聲看向了我的眼睛。
「想吻我嗎?」
前排認真開車的司機早在我們一上車的時候,就識趣的將後排的擋板升了起來。
此刻,我的聲音不算輕,但也隻有我與傅砚聲能夠聽得見。
傅砚聲被這句話燙到一般,猛地挪開了原本對視著的眼睛。將圍巾慌張的塞進我的手裡後,他坐直了身子。
「不想嗎?」
我用圍巾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扯向了我,距離拉近,傅砚聲此刻的呼吸短暫停頓了幾秒,隨後噴湧出更加炙熱的氣息。
我湊了上去。
車內的空調溫度開得有點低,雙唇相觸的瞬間,被傅砚聲唇上的涼意冰得蹙起了眉。
扯身離開時,隻感覺後腦勺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緊緊包包裹、壓制著,不容許拉開。
「你想好了嗎?」
6
傅砚聲的聲音暗啞,隨著說話的聲音一同噴出的熱意灑在我的臉上。
我竟有些久違的臉紅。
不過,我迎著他越發貼近的唇,吻了上去。
耳後的軟肉被傅砚聲用手有意無意的輕捻著,不知近幾年傅砚聲在做什麼,他的指腹帶著些薄薄的繭,刮在耳後嬌嫩的軟肉上格外的痒。
我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傅砚聲卻誤會了,以為我想逃,牙齒咬著我的上唇,追著將我按到了窗框上。
這是我在陸今澤身上,從未見到過的情動。
戀愛三年,我與他接吻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忘情的瞬間,再沒有過。
今早上看到他頸後的紅痕時,除了難過,更是有些羨慕與疑惑。
那是陸今澤在給我溫柔關懷之後,從未向我展現的、男女之間最原始的情感衝動。
傅砚聲對我的走神很不滿。
指尖稍稍加重了力氣,捏了一下我的耳廓。
「周粥,現在和你接吻的人,是我。」
雖說對傅砚聲沒太多了解,但從今日陸今澤對他的態度、以及他的行事風格的細節上,能窺見這幾年事業的成功。
隻是,事業有成的傅總,居然會欲求不滿的抱怨與他接吻的人的不專心。
太反差了。
我竟覺得這樣的他有些可愛。
我笑了,卻順著他的動作,微微張開了嘴。承接住了他越發深重與纏綿的吻。
我的回應,開啟了傅砚聲的開關。
當察覺到有隻靈活的手鑽進我的衣擺的時候,他的掌心就已經嚴密的貼上了我的後腰。
腰窩被人作亂的輕捻著,而我已無意察覺。
因為此刻,傅砚聲好燙。
「別在車上。」
許久之後,隨著一聲沉悶的「嗯」的響起,傅砚聲抽回了手,坐到了離我一個座位的另外一邊去。
「讓它冷靜一下。」
說這話時,恰巧進入了隧道中。
透過隧道內明亮暖黃的光線,我看見了傅砚聲臉上一閃而過的窘迫。
我笑出了聲。
傅砚聲回頭看我,帶著些微惱怒,或是見我笑得實在開心,他竟也笑了。
隻是他笑完,咬著後槽牙留下了一句:「希望待會兒你也笑得這麼開心。」
十分鍾後,車停在了一棟別墅的門口。
在我還在透過車窗玻璃打量周遭環境的時候,我的身子卻被人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明天慢慢看。」
別墅二樓,當房間門被男人用腳踢上而發出沉悶的一聲後,我的心也跟著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衣服被心急的人從門後丟到床邊。
人生至今,倒是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過男人的身體,看著身前跪在床上的傅砚聲那精壯的胸膛與明顯的肌肉,我竟有些呆滯。
陸今澤從不在家裡袒胸露背,他工作忙,見面的時間本來就很少,少有的休息時間裡,我們也隻是在家一起追劇或者做做飯。
見我望著他的身體出神,傅砚聲的嗓音裡都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臭屁。
「在想什麼?」
看著像隻求誇誇的黏人小狗般在我脖頸間蹭蹭的傅砚聲,我自然上道。
「在想……傅總真是一如既往的優秀啊。」
「喔?從何說起。」
傅砚聲抬起了被他自己拱得亂七八糟的頭,今日沒有做造型,發絲垂順的耷拉在他的額前,不知是因為太久沒有修理過、還是專門留的這個長度,傅砚聲的眼睛被頭發遮住了一半。
我抬手替他攏了攏額前的頭發,當視線沒了阻擋,傅砚聲眼裡的情緒便齊齊的湧向了我。
「學長當年就很厲害,導員在我們這些學弟學妹的面前,可沒少誇你呢,你沒感覺自己因此收獲了很多迷妹迷弟嗎?」
會想到大學被他的成績支配的恐懼,就很難不記憶深刻。
「當初我微積分考砸的時候,就被老師用你的成績狠狠對比了一番,打擊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抱怨的很認真。
看著我這樣子,傅砚聲笑得有些手軟,索性整個人在我身上趴了下來。
「那你呢,是我的迷妹嗎?」
「這種時候,傅砚聲,你確定還要聊天嗎?」
7
原本隨意擺在身側的手戳了戳某個不太冷靜的東西,被這動作刺激得一激靈的傅砚聲,眼神瞬間就變了。
下顎被他鉗制著,指腹摩挲著我的唇瓣良久後,見我確定沒有玩笑和逃跑的意思,傅砚聲勾唇吻了下來。
窗外的雨也在不經意的時候,變大了。
風將雨吹得斜斜的,霹靂啪裡的拍打在窗玻璃上。
聲音嘈雜,剛好蓋過屋裡或高揚或低沉的聲音。
一室旖旎,曖昧的味道將床上相擁的兩個人籠罩著,密不透風,想將人永久沉溺在這場愛欲裡一般。
傅砚聲看著懷中之人睡著了眉間也沒消散的痛苦,有些懊悔自己的失控。
從管家手裡接過藥,輕柔的將其塗抹在傷口上後,傅砚聲才終於看見女人白淨臉上的難受散退。
窗外除了零碎的路燈亮著外,隻有無盡的黑。
年少渴求的人真的進入自己的生活的強烈幸福充斥著傅砚聲。
從那天以後,我在傅砚聲家暫時住了下來。
原本第二天一早醒來我就準備離開的,結果被外出跑完步的傅砚聲撞見後直接攔腰抗了回去。
「周周老師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