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結婚十五年紀念日那天,我收到的唯一禮物,就是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報告顯示我的丁克老公在外有個三歲大的兒子。
我覺得荒唐,把鑑定報告遞給老公。
「要不是我們結婚前,你就做了結扎手術,這種惡作劇我真就信了。」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季澤瑞見東窗事發,直接承認了他有兒子的事是真的,還想把私生子接回家撫養。
我不能接受提了離婚。
可所有親人都開解我想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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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孩子還小,跟親生的一樣。
我還未說話,季澤瑞卻更加得寸進尺,把外面養的情人也接回了家。
「詩雅畢竟是洋洋的媽媽,孩子還小,離不開親媽的照顧。
「再說了,她還是個高級營養師,能幫我們改善飲食健康。」
我站在大門口,看著客廳裡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隻覺渾身血液倒流。
心在這一刻徹底S了。
我笑著開口:「季澤瑞,我們還是離婚吧。」
1.
離婚說出口後,我本以為自己能輕松一點,可眼淚還是沒出息地流了下來。
季澤瑞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夏馨月,離婚這種事你說兩遍過過嘴癮就得了。要是總把這事掛嘴邊天天念叨,就沒意思了。」
他的話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我心上,疼得我一陣陣窒息。
見我眼淚流個不停,季澤瑞輕嘆了一聲,慢慢走到我身前垂眸看我。
「馨月,乖一點好不好?詩雅再怎麼說也為我生了個兒子,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傷心自己是個孤兒嘛,詩雅年齡小,性格溫柔,你就把她當成你的親生妹妹不好嗎?」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不明白曾經那個愛我入骨的男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怎麼能說這種混蛋話傷我的心?
還沒等我開口,宋詩雅的手機裡就傳出一聲嗤笑。
「兒子,你這次總算看清夏馨月的為人了吧,連個孩子都容不下的女人,能是什麼好貨色?當初我和你爸就不同意你娶她,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行了行了,多說無益,你趕緊和她把離婚證扯了娶詩雅,我和你爸馬上過去替你們看孩子,你們小兩口抓緊生二胎。」
季母的聲音一響起,我的世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心裡更是悲涼一片。
那些曾經想不明的事,此刻答案卻漸漸在我腦海中浮現。
2.
十五年前,我和季澤瑞正在上大學,他對我一見鍾情,追了我一年半我才被他打動。
為了我,他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季家父母因此恨透了我。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可遇不可求的出國機會明明是我的,我為了討好季家父母,主動讓出了這麼珍貴的機會。
可我沒想到季澤瑞為了留在我身邊,也放棄了。
這才導致季家父母認定是我阻礙了季澤瑞繼續深造的機會。
他們大罵我是狐狸精,是個有人生沒人養的害人精,S不同意我和季澤瑞的婚事。
身為孤兒,我本就敏感脆弱,所以留下一封分手信就偷偷離開了他。
再見季澤瑞是在我支教的山區。
那天下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雨。
山區條件落後,大雨衝塌了房屋,我被壓在了破磚爛瓦下。
季澤瑞不顧自身安危,不顧所有人阻攔,徒手去挖廢墟,直到找到我。
看著滿身泥濘,雙眼血紅,抱著我不停顫抖的他,我徹底淪陷了。
就算沒有人祝福,我也毅然決然嫁給了他。
婚後,他怕我生孩子痛苦,主動提起要做丁克,還做了結扎手術。
我其實對是否生孩子這件事沒什麼特殊感受,崇尚順其自然。
是季澤瑞說不想我受苦,不想讓其他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
哪怕是我們親生的寶貝也不行。
因此,季家父母更加不待見我,連帶著他這個兒子都不想聯系了。
每次必須場合見到面時,季家父母總是對我冷嘲熱諷,人身攻擊。
可季澤瑞每次都會堅定站在我身邊保護我。
三年前,他父母一夕之間就變了對我的態度。
他們開始隔三差五送保健品給我們,還熱衷給我們預約體檢。
季母更是開始報班考了育兒證,最後還賣了老家的房子,在京市也買了一所房子。
可盡管季母對我有了轉變,季澤瑞每次還是會以怕我受傷為借口,拒絕我想陪他一起去探望他父母的提議。
我最初真的以為他隻是想保護我。
直到收到那封親子鑑定,我瞬間明白了季家父母改變的原因。
保健品和體檢是在為他們備孕做準備。
怕我發現這貓膩,隻能順帶著我。
季澤瑞拒絕我探望他們,也是因為他們把那對母子養在了那所房子裡。
3.
季澤瑞發覺了我的無助,緊緊握住我的手,低聲安慰道:「馨月,你別擔心,我不會聽我媽的話的,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我喃喃自語,抽回手,指向客廳裡那兩人:「我是最重要的,那他們是什麼?意外嗎?」
季澤瑞眼睛裡閃過一抹心疼,想要再次上前擁抱我。
可我卻不願他再碰我,猛烈掙扎間,我失手抓傷了他的臉。
「啊!」
宋詩雅驚呼一聲,小跑向他。
踮著腳尖捧著他的臉檢查,心疼得紅了眼睛:「都流血了,痛不痛呀?」
「沒事,別擔心。」
季澤瑞抓著她的手,輕聲安慰。
我垂下眸看著指間的血絲,像個失了線的木偶,眼淚一顆一顆掉個不停。
哄好她,季澤瑞彎腰抱起哭泣不已的季洋洋,失望地看著我。
「夏馨月,鬧成這樣你滿意了?」
見我沉默不語,他幹脆牽起宋詩雅的手轉身出門。
關門前,隻給我留下一句冰冰的「既然你想離婚,那我就依你。」
門被摔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緩慢蹲下身,抱著自己哭得聲嘶力竭。
4.
季澤瑞走得決絕,可我卻一病不起。
傷心過度,我四肢竟產生了麻木的感覺。
醫生看過後,給我開了些鎮定的藥,囑咐我好好臥床休息,情緒切莫再大起大落。
我看著手機裡季澤瑞發的朋友圈不斷苦笑。
離開家後,他就搬去和宋詩雅母子住了。
這幾天他沒去公司,一直忙著帶宋詩雅母子在京市遊玩,朋友圈一天十多條,每一條都是三人甜蜜互動的合影。
可我明明記得,他最討厭把照片發在社交平臺上。
我也想遵醫囑,可有人一直拿刀戳我心窩子。
休息幾天後,身體有轉好的趨勢,我也終於下定決心給律師打電話。
可剛拿起手機,季澤瑞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我下意識接通,他冰冷的聲音瞬間傳來。
「已經反思五天了,你也該冷靜下來了吧?你要是答應我會真心給詩雅道歉,我可以現在就領著他們娘倆回家,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
聽著他的混蛋發言,我還是紅了眼眶。
吸了吸鼻子,我翁聲回道:「你回來一趟也好。」
季澤瑞以為我答應道歉了,聲音都變得輕快了不少。
「等著。」
電話被他掛斷,聽著忙音,我收拾好心情給律師打去了電話。
季澤瑞到家時,我也已經打印好了離婚協議。
他沒發現我手上的協議,牽著宋詩雅走到我身前,當著和事佬:
「你那天情緒太激動嚇到詩雅和洋洋了,今天你好好給他們娘倆道個歉,這事咱就翻篇了。」
宋詩雅和他十指相扣,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礙眼。
我移開視線,開始認真打量起宋詩雅。
不到三十歲的年齡,雖然生了個兒子,但看著就像是十八歲。
妝容精致得一絲不苟,身上穿得是香奈兒家的最新款連衣裙,手上戴的是季澤瑞拍賣會拍下的粉鑽。
在看我,魚尾紋深得能夾S一隻蚊子,頭發凌亂得更像是鳥窩,身上穿得還是十年前買的打折睡衣,為了幹活方便更是沒有佩戴首飾。
如此比來,對於季澤瑞為什麼會選她這件事,我竟有些釋懷了。
我笑著遞上離婚協議:「籤字吧。」
「你!」
季澤瑞生氣抬眸,剛想發火便發現我臉色蒼白。
他猛然松開宋詩雅,扶著我雙肩關心道:「臉怎麼白成這樣?哪裡不舒服嗎?我帶你去醫院。」
看他微蹙的眉頭,我能感受到他的關心。
心又痛了一下,我搖頭否認,再次把那份離婚協議遞到他眼前:「看一下,如果沒異議就籤字吧。」
季澤瑞終於正視這份協議,可他也隻是把協議丟到一邊,緊緊把我抱住。
「馨月,別鬧了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不想離婚......」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啜泣聲打斷。
宋詩雅抱著孩子站在我們不遠處,幽怨開口:「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當初沒有生下洋洋,就不會惹姐姐這麼傷心了,更不會讓澤瑞這麼為難。」
季澤瑞抱著我的手一緊,繼而松開抱住了宋詩雅。
他心疼地擦掉了她臉上的淚花,吻了吻她的紅唇低哄道:「不要胡說,你和孩子對我多重要,你還不清楚嗎?」
季澤瑞瞄了我一眼,湊到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宋詩雅破涕為笑,嬌羞地捶了捶他的胸膛。
兩人當著我的面這麼甜蜜,我還會什麼好說的呢。
5.
季澤瑞S不籤字,宋詩雅母子也被他安排在別墅裡住了下來。
我想搬走,卻發現自己除了這裡竟無處可去。
工作早就在我們結婚後辭掉了,這麼多年,我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照顧好季澤瑞的起居飲食。
如今突然闲下來,我剛好可以趁機想想自己的後路了。
可能是授季澤瑞的意思,宋詩雅拼了命的想要討好我。
可我每次都不給她好臉色。
終於,趁季澤瑞公司臨時有事不在家的空檔,宋詩雅露出了本來面目。
見我在廚房煲湯,她故意走進來關了廚房的門。
我警鈴大作,想繞過她離開。
宋詩雅卻攔住我的路,不屑地上下打量我:「怎麼,這麼怕我,難道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我不喜她的態度,頓住腳想警告兩句。
可宋詩雅根本沒想給我開口的機會,她打翻了我手上的咖啡杯,噙著一抹壞笑挑起我下巴:「夏馨月,我和澤瑞在你們結婚第三年時就上過床了,沒想到吧?」
見我眼神震顫,她得意地仰頭大笑。
「當時的他心裡都是你,給了我一張支票打發了。可那又怎麼樣?十年後,站在他身邊的人依舊是我,為他生兒育女的人也隻能是我。」
我不想再聽下去,拂開她的手,厭煩道:「不用臭顯擺了,那根爛黃瓜你喜歡就拿去。」
夏馨月瞬間閉了嘴,雙眼冒火地看著我。
我失笑道:「你要是有本事讓他籤字離婚,我馬上搬出去給你們一家三口讓位。」
剛想反駁我的夏馨月,在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後,抓起我的手往她臉上扇去。
季澤瑞開門的同時,宋詩雅也捂著臉坐到了地上。
我順著季澤瑞的視線看向自己還伸在半空的手,諷刺一笑。
宋詩雅哭得傷心欲絕,卻不曾開口說一句我的壞話。
可這樣的她,隻會更加讓季澤瑞心疼。
我失笑出聲,真心佩服心計這樣深的她。
季洋洋蹬著小腿掙扎著從季澤瑞身上跳下來,跌跌撞撞跑向宋詩雅。
「媽媽……」
看扶不起她,又轉身朝我跑來,小手攥成拳頭不停往我身上捶。
「我打S你這個壞女人……你搶走了我爸爸……還欺負我媽媽……嗚嗚嗚……」
我擰起眉頭,輕輕推開他。
可季洋洋卻順勢摔了下去,哭得更加厲害了。
宋詩雅連滾帶爬地抱起他,朝我磕了兩個響頭。
「馨月姐,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對洋洋,他還隻是個三歲的孩子啊……你有什麼氣都朝我發,隻要你高興,能接受我兒子,就是讓我去S我也願意啊……」
被她們如此誣賴,我也有點惱火,眉頭緊鎖著,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季澤瑞卻攔住我。
在我仰頭看過去時,他猛地給了我一記耳光。
「你平常再怎麼對詩雅和洋洋作威作福,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求的不多,隻希望一家人能互幫互助。夏馨月,就這麼點要求,真這麼難做到嗎?」
臉火辣辣的疼,疼得我泛出淚花。
季澤瑞捏著我下巴,指腹用力:「現在知道哭了,欺負詩雅和洋洋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會有今天?夏馨月,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季洋洋見有人為他們撐腰,跑過來抱住了季澤瑞的大腿,哭訴我是如何背著人打他N待他的。
季澤瑞聽得雙眼危險得迷了起來,那眼神恨不得馬上千刀萬剐了我。
這一瞬間,我喪失了所有想要解釋的念頭。
安靜地等著他判我S刑。
「夏馨月,我本以為洋洋這麼可愛,能緩和你和詩雅的關系。如今看來,這個家已經容不下你了!」
季澤瑞轉身出門,拿過離婚協議,籤好字後摔在我身上。
「滾!」
我俯身撿起,看著協議最後一頁兩人並排的籤名,竟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
「季澤瑞,我走後,別墅裡那無數個攝像頭就都拆了吧。」
季澤瑞一怔。
我勾起一抹淡笑,徹底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十五年的家。
2
6.
夏馨月離開的第一天,季澤瑞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和夏馨月在一起十五年了。
她性格始終溫溫柔柔的,上學時期的那種拼勁也消失得蕩然無存,變成一個完全依附他的廢物,真的很無趣。
在這十五年婚姻中,季澤瑞不是沒想過提離婚,他早就厭倦了這種按部就班的平穩生活。
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著夏馨月那張他愛了十多年的漂亮臉蛋,他就說不出口了。
夏馨月離開的第七天,季澤瑞終於有點坐不住了。
他每天無心工作,腦海裡不斷閃現著夏馨月知道他出軌後的反應。
震驚,驚訝,呆滯,傷心,淚水……還有她拿到離婚協議後釋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