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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當朝天師,專門坑蒙拐騙的那種。


 


皇帝要立後了,召我過去看一位姑娘的生辰八字同她合不合。


 


「這位姑娘是天生的鳳命。」我大言不慚。


 


1


 


我能當上天師,是因為我天生異能,可以預知天氣。


 


雖然這聽起來是一個比較雞肋的技能,但是我把它發揮到了極致。


 


比如皇帝還是個不受寵的三皇子時,江南大旱,三月無雨。


 


眼看著禾苗都要被幹S,江南萬頃良田顆粒無收時,我算出了一日後有雨,勸說三皇子去淨慈寺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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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便是他的伴讀,他極信任我,因此出行去淨慈寺時,他一反常態,極其高調,陣仗轟動了整個京城。


 


求雨後第二日,江南水稻正值抽穗揚花期,急需雨水時,天降甘霖。


 


三皇子是天生聖人的傳聞也從京中向外流傳,聲望漸高。


 


再比如,老皇帝忌憚三皇子,讓他領十萬兵攻打關中三十萬叛軍時,我又算到三日後關中天氣突變,會下起一陣雞蛋大的冰雹。


 


三皇子便向叛軍下了戰書,時間約在三日後。


 


那時叛軍很講武德,我們的兵力同他們又有三倍之差。


 


他們以為三皇子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毛頭小子,欣然應約。


 


當時是三伏天,烈日當空,我軍將士都身披厚重的鎧甲。


 


鎧甲被曬得炙手,將士們起初也頗有怨言,這種怨言在被敵軍嘲笑迂腐時達到了頂峰。


 


叛軍一個個輕裝上陣,同我們廝S得分不出你我時,天色突變,烏雲密布,繼而下起了冰雹。


 


叛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有的被砸S,被凍S,還有的被亂馬踩S,兵力大減。


 


我們抓住機會,一舉取勝。


 


三皇子顧謹之因此博了個用兵如神的美譽,在將士中也聲名鵲起。


 


而我作為他的謀士,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後來他悄無聲息地處理掉太子,登基上位後,便將我擢升成天師,統管欽天監一應事務。


 


我們君臣二人都開始手握重權。


 


以至於朝臣們都忘了,一開始,我們都是不受寵的庶出孩子。


 


2


 


今日,我還沒睡醒,太後就急急地召了我過去。


 


「已經日上三竿了,你還在房中呼呼大睡。」太後凝眉斥責我。


 


「實在大膽!」她的音量又提高了些,殿中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跪了下來。


 


唯有我還站得筆直,目光炯炯地望著她,毫不畏懼。


 


「身為朝臣,玩忽職守,來人,按照我朝律令,將天師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太後不是皇帝的生母,手伸得還是很長,管到了外臣身上。


 


一如當年,她想悄無聲息地害S我和三皇子。


 


一室靜寂,無人敢出聲。


 


我輕輕地笑起來。


 


「臣是天師,全身經脈都匯聚著國運。」


 


我的眼神凌厲,身在下位,卻抬起頭來同太後對視。


 


「擾亂國運的罪名,恐怕太後娘娘擔不起。」


 


太後氣急,手中的杯盞朝我擲過來。


 


我估摸著,那杯盞輕巧得很,應當能砸得我鼻青臉腫,卻不至於腦袋開瓢。


 


若是頂著鼻青臉腫的臉去上朝,文武百官都看著,應當會有不少折子上上來,譴責太後無德。


 


因此,我直直地站著,沒有躲避。


 


「姨母!」身側卻有人將我拉開。


 


原來是速來同我政見相左的右相,他是太後的親侄子,應當是入宮觐見時,剛好撞見這一幕。


 


我餘光瞧見他幾不可聞地對太後搖了搖頭。


 


太後的火氣剎時平息不少,卻還在絮絮叨叨:「右相也是皇帝的股肱之臣,他就從未像你一般懶懶散散。」


 


的確,右相一貫以端方君子示人,我卻總覺得他周身環繞著一股陰狠之氣。


 


我裝作謙遜的樣子,嘴上卻半點不讓。


 


「臣工作性質特殊,昨晚夜觀天象到三更,因此起晚了。」


 


其實我的技能隻在預知天氣這一處,壓根不會觀象算命。


 


昨夜我是同皇帝一起喝酒下棋去了。


 


也難為他,同我下棋下到三更,五更便起床上朝去了。


 


太後還想說些什麼時,皇上已經到了慈寧宮中。


 


「天師是外臣,犯了錯兒臣自會管教,母後不必越俎代庖。」他尊稱著母後,卻並無恭謹之意。


 


畢竟太後同他不是親母子,正相反,太後是他的S母仇人。


 


今時不同往日,太後忒看不清形勢了些。


 


「兒臣說過,天師不必每日上朝,母後要違抗天子之令嗎?」


 


太後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他,氣都不順了,右相在一旁小心攙扶著,才沒有倒下去。


 


「孽畜,我在你出生的時候就該S了你!」


 


我飛快地轉過身:「皇上是真龍天子,生下來就注定了是有厚福的命格。」


 


「倒是您……」我凝眉,掐指一算,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恐怕壽數將至,近兩年,太後多多保重身體啊。」


 


顧謹之帶著我昂首闊步從慈寧宮中出來。


 


「你怎麼知道她壽數將至?」


 


「我騙她的,現在動不了她我難道還嚇不S她?」


 


「說不定嚇一嚇,她就生出心病了。虧心事做多了的人最畏懼天命。」


 


我掸了掸指甲,很不以為然。


 


顧謹之攬著我的肩膀,笑意通過振動傳到我身上來。


 


他龍顏大悅,留我下來用午膳。


 


我一直是他身邊最親近的臣子,隨侍的太監們已經對這種親昵的動作習以為常了。


 


「想吃腌篤鮮、佛跳牆,還有黃焖魚翅。」我不同他客氣,點起菜來。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即刻前去御膳房傳菜。


 


若是旁的臣子,能得天子賞賜餐食已是莫大的榮耀。


 


但我曾經對他有過一飯之恩,如今是他湧泉相報的時候。


 


3


 


當年,我們兩個在家族中都不受寵,庶子庶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其他的皇子公主選伴讀時,世家都爭先恐後地將孩子送去供他們挑選。


 


然而,三皇子顧謹之卻遲遲選不出一個伴讀。


 


原因無他,顧謹之的母妃因為給皇後下毒,被打入了冷宮,受到帝王厭棄。


 


他也被皇帝斥責,說歹毒心腸與其母一脈相承。


 


如此苛待一個不過十歲的孩子,皇帝偏心得委實太過了些。


 


他甚至沒有同其他的皇子一樣養在宮中,而是從十歲起便送到了別院。


 


為他選伴讀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世家會願意折進一個孩子,在失勢的皇子身上耗費心血。


 


而那時,我快要在後院中餓S了。


 


我娘親生得貌美,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都獨佔了爹爹的寵愛。


 


她執著地想生出一個男孩兒,卻S在了夢想成真的前夜,生我弟弟時難產,一屍兩命。


 


主母同娘親本就對立,娘親走後,主母將對娘親的仇恨都發泄在了我的身上。


 


缺衣少食暫且不提,就是粗使的丫鬟奴婢,也能踩我一腳。


 


主母總是看著我邪邪地笑。


 


「小畜生,你那個短命的娘知道你現在缺吃少喝,不知道她在地底下會不會傷心呢。」


 


「娘親S後,爹爹便納了新人。終究是男子情薄,主母用不著把氣發在我和娘親身上。」


 


我穿著破了洞的衣服,寒碜得像街上討食的乞兒,卻倔強地仰著頭同主母說話。


 


主母變了臉色,吩咐手下的人捉住我,以不孝不悌的罪名將我沉塘。


 


一旦被他們抓住,我就沒有活路了。


 


所以我在大街小巷間狂奔,無意間見到有人張貼皇榜。


 


我知道,隻要揭了皇榜,我就身負使命,主母的人也不敢再動我。


 


而皇榜上正是給三皇子招伴讀的消息。


 


我同他男女有別,家室又不顯赫,還是庶出,不符合祖制中任何一條的要求。


 


然而老皇帝聽聞此事後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應允了。


 


皇後的原話是:「兩個可憐蟲湊作一對,正好。」


 


我去顧謹之住的別院前,爹爹好像終於想起了我故去的娘親,大發慈悲,問我想要什麼。


 


我隻要了金銀,還有整整兩袋的燒餅。


 


要金銀是因為,娘親生前告訴我,金銀是最實在的東西。


 


要燒餅則是因為我在後宅中餓慘了,燒餅能吃很久。


 


這兩袋燒餅支撐著我和顧謹之,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他的別院比我想象得更加荒涼,在離皇城四五十公裡的遠郊,因為年久失修,荒草都已經竄得老高。


 


連一個侍奉的下人都沒有。


 


推開門時,我發現床上躺著一個氣息微弱的人,同我年齡相仿,那就是十來歲的顧謹之。


 


他隻有在宮宴時會被接回宮中,被帝後象徵性地考教功課。


 


皇後問他如何看《後唐書褚遂良傳》。


 


「禮數或有逾於承乾者,良由嫡庶不分,所以至此。殷鑑不遠,足為龜鏡。」


 


皇後想敲打他,讓他牢牢地記住,自己的母親是戴罪之身,他的地位也在諸多兄弟之下。


 


然而他鐵骨錚錚,咬緊牙關,一個字也不說。


 


皇後便罰他禁食三日,還撤走了他所有的僕役。


 


我去時,他已經快要到極限了,喂他燒餅都咽不下去。


 


我轉身離開,他的手指卻微微地動了動。


 


「救我。」他的氣息很微弱,然而求生欲還很強。


 


「不要拋下我。」一滴眼淚從他臉上滑落。


 


我對他生出細細密密的憐憫來,將他歸為了同類。


 


看,我們是一樣的,一樣在這個世上茕茕孑立,不被任何人愛著。


 


「我不會拋下你的。」我對他低聲保證。


 


我從前讀坊間的畫本子,知道咽不下燒餅是因為胃萎縮得太過了,於是將燒餅撕成小塊,在沸水中煮成糊糊狀,喂給了他。


 


皇後遲遲沒有將僕役送回來,我們的一應吃穿都要自己解決。


 


我名義上是他的伴讀,實際上我們在生活上也相互扶持,可以說是過命的交情。


 


所以如今,他一人得道,我雞犬升天,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然而,他已經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不再是那個和我一起窩在別院中的少年了。


 


最近,他對我冷淡了許多。


 


我讀《史記》時,讀到一句「飛鳥盡,良弓藏;狡兔S,走狗烹」,用墨筆圈了起來,若有所思。


 


4


 


比如今日上朝時,我打了個哈欠,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右相眼尖瞧見了,彈劾我御前失儀。


 


「臣工作性質特殊,夜觀天象到三更……」我又搬出這套說辭。


 


一般這樣的說辭都能圓回去,且顧謹之站在我這邊,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但今日,顧謹之卻疾言厲色地斥責起我來。


 


「昨日朕命人去欽天監找你,監正說你早退回去睡覺了。」


 


「天天在殿前顛倒黑白,口出誑言,你閉門思過去吧,最近一個月都不必來上朝了。」


 


我們認識十多年了,我還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果然脾氣都隨著權勢的增加而水漲船高。


 


天子一怒,文武百官都戰戰兢兢地俯身下來,生怕禍水東引到自己身上。


 


「皇上曾說過,臣不必S守那些繁文缛節,文武百官都親耳聽見了的。」


 


我卻還敢同他辯上一辯。


 


文武百官將頭磕得更低,生怕被我點名起來作證。


 


「好好閉門思過去!」顧謹之的聲音卻愈發凜冽。


 


「念在你當年伴駕有功的份上,朕這次不S你。」


 


「再有下次,格S勿論。」


 


我被他的話砸得眼淚當即掉了出來。


 


右相低著頭,站在我旁邊,發出一聲隻有我能聽見的嗤笑聲。


 


我第一次在他手底下吃癟,他好生得意,牙花子都笑出來了。


 


這狗東西!


 


下朝後,我憤憤地往前走。


 


往常文武百官都爭先恐後地同我攀談,想通過我這個天子近臣給皇上吹吹耳邊風,現在他們躲我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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