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成傑突然想起什麼,向臺下張望。
「等下,許惠宜來了嗎,她不會不敢來吧,我可是把我寶貴的邀請名額給她了。」
許惠宜站起來:「我在這兒。」
「那就好,一會兒看完視頻,我也不用你下跪道歉,你就站那兒鞠個躬,哥哥我就原諒你的無知。」
許惠宜一臉無語地坐下。
時空預覽開始。
尋常的午後,行人三三兩兩走著,忽然從轉角走出幾個目測身高兩米有餘,體重二百來斤的「巨人」。
「嚯!」觀眾席上傳出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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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拉開。
這樣的巨人竟出現在城市的各個地方。
他們體毛旺盛,聲音粗重,行為粗魯,生理特徵與男性一致,智力水平與普通人類無異。
人類在驚恐之後,意識到與其讓他們成為社會不安定因素,不如吸納他們,讓他們為社會做出貢獻。
於是他們被正式命名為「牠人」,綠色通道全面打開,牠們得以在短時間內順利融入社會,分散進入各階層。
翟成傑做自媒體,本就作息混亂,身材瘦削,一開始看到周圍出現那麼多高大威猛的男人,心裡不免嫉妒,但很快,他發現牠們的出現不是壞事。
他的粉絲量在經過低谷後,開始爆發式上漲。
後臺查詢粉絲構成,牠人佔比已經超過一半。
「太好了,女人凝視我,男人支持我,還有比這更美的日子嗎?!」
話說出口,他才後知後覺,新時空已經展開有些日子了,除了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新人種,怎麼也並沒有感覺跟以前哪不一樣。
正納悶,手機在他手裡鈴聲大作,他嚇得一激靈,是個陌生號碼。
他以為是推銷電話,按熄,放在一邊。
沒想到電話響了三遍。
「喂,哪位?」
「嘿嘿,是成傑嗎?」
粗啞的男聲伴隨著輕佻的語調,這搭配讓他瞬間一身雞皮疙瘩。
「你是誰?」
「前天你直播我給你刷火箭了你忘啦,給你發私信還不回,小賤貨,挺矜持啊。」
翟成傑一下子快惡心吐了。
「有病!」
他怒氣衝衝掛了電話:「哪個無聊的人搞惡作劇。」
還沒等他放下手機,一條短信彈了出來,預覽裡的短短一行字足以讓他馬上點開。
是他的精確到戶的地址。
後面跟著一句話:【半個小時後見哦。】
安全重要,翟成傑一刻不敢耽誤,邊在腦子裡過自己有沒有與誰結仇,邊動作麻利地收拾隨身行李。
他打算去酒店避兩天,搞清楚此人來頭再說。
背包,換鞋,拉開門,大步邁出,接著,直直撞進一個懷抱。
那人輕輕一頂,翟成傑連退兩步,又回到了屋裡。
來人微微低頭,進門,關門,鎖門。
「我就知道你會開門,半個小時都等不及啦?」
翟成傑抬頭,看著對方:「是你發的短信?你早就在門外了?」
「可不,怕你跟我玩躲貓貓嘛,誰知一騙你就開門了,真是個小傻瓜。」
「不是,大哥,你能正常點說話嗎,我瘆得慌。」翟成傑扶著牆擦汗,「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還是你有什麼目的,你直說。」
「行,我也喜歡打直球。」牠一步就跨到沙發邊,一屁股下去,雙人位瞬間被填滿。
牠嘴巴半張,舌頭輕舔上唇。
「老子看上你了,你開個價吧。」
「哈?」翟成傑費力地吞下口唾沫,顫顫抬起手指指向自己,「我?」
「嗯哼。」
「不是,大哥,你可能搞錯了,我是直的。」
「那沒錯,我們牠人,就是隻喜歡直男,越直越喜歡,」牠張開手臂,勾勾手,「站那麼遠幹嗎,過來呀。」
6
翟成傑趁其不備,轉身跑向門口。
結果手還沒摸到把手,突然天旋地轉,腦袋被重擊,眼前一黑,等再睜開眼,世界顛倒。
他被牠拎著腿提起,剛才是頭撞到地面瓷磚。
「放……放我下來,好說,都好說。」
牠手一松,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像攤爛泥。
等他喘勻了氣,慢慢爬起,面露難色:「大哥,強扭的瓜不甜,你還是去找個兩情相悅的吧。」
牠手拿蘋果正在啃著,聽到這話,稍稍用力,蘋果便被牠攥爛在手裡。
「甜不甜的,不得嘗嘗才知道,」牠用覆滿汁水的手掌抹他的臉,「再說,你幹這行的,不就靠大哥嘛,我都送上門了,再裝就沒意思了。」
「我可是正經主播,我不像那些沒底線的女主播,我是靠自己掙幹淨錢的。」翟成傑被侮辱得胸口憋悶,慌忙解釋。
「呦,小家伙挺要強啊,這下好了,你的強……來了……」
牠低下頭,臭烘烘的口水滴在他臉上。
牠一手攬住他的腰,粗壯的手臂箍得他動彈不得,隻能緊貼於牠。
翟成傑的臉埋於牠胸口,濃重體味加上長時間沒洗澡的臭味,讓他幾乎窒息。
他一隻手小心地插入褲兜,摸到手機,他記得這款手機有緊急報警的快捷鍵。
可他想不起怎麼按,明明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
有女生在帖子下相互交流提醒,該怎麼設置,遇到壞人時才能快速盲按出來。
他隻瞄過一眼,暗自嘲笑:「有啥用,能給你這個操作機會的還能是壞人?要真是壞人,這麼搞隻會惹怒對方……一個個長這麼安全,操心的還挺多。」
這句話此時回蕩在耳邊。
按還是不按,按的話怎麼按,別警沒報出去先把牠惹急了。
他從來沒有設想過、沒有預演過現在所面臨的場面。
就在他糾結猶豫之際,牠逗弄夠了,一下將他攔腰抱起,進了臥室,他失去了最後一個求救的機會。
床單上的血跡刺目。
翟成傑抱著被子縮在床角。
「你會後悔的。」他咬牙道。
「哦?」牠提上褲子,轉過身,給他看牠的手機。
牠剛才一直放在邊櫃上的手機。
視頻隻播放了兩秒,翟成傑就受不了了,他捂住耳朵大喊大叫:「關了!關了!」
牠笑笑,揣好手機。
「你知道嗎,你是我這個月拿下的第三個了,你猜猜前兩個為什麼不報警?」
「你想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沒問題,丟臉的是你又不是我,看以後哪個女人會喜歡你,哪個男人會瞧得起你。」
「何況,我如果堅持是你勾引的我呢?畢竟你都收了我刷的禮物不是。到最後,我連一點懲罰都不用承擔,而你,名譽掃地。你真要這麼想不開?」
「再說了,剛才你也挺享受不是嗎。」
翟成傑一臉呆滯地聽著他的話,非常荒謬,又非常熟悉。
直到牠說出最後這句,他才激烈地反應。
「我沒有!」他感受到隻有痛苦,身體上的痛苦,心理上的屈辱,他不可抑制地幹嘔起來。
牠懶得再跟他說什麼,隻強調:「視頻拍得很清楚,不知道你的父母朋友會不會喜歡。」
「別——別傳出去!求你,求你……」
翟成傑拖著掛滿血痕的雙腿撲倒在牠腳邊。
7
牠離開後,翟成傑蒙著被子嚎啕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牠說的那些話不無道理。
如果大家知道他被「糟蹋」了,他以後還能正常生活嗎。
他還能在以後的妻子面前,當一個「男人」嗎。
可就這麼咽下一切,又太難了。
他的腦海中不斷重復著拼命掙扎又無濟於事的畫面,他從同樣的噩夢中一次次驚醒。
幾天後,他的撕裂傷恢復得差不多,可以慢慢行走了。
洗了把臉,刮好胡子,他暗下決心:「堅強一點,就當被狗咬了。」
話雖如此,打開手機看著幾天沒更新的賬號,他大腦依然一片空白。
無意滑到群聊界面,瞥見上面 99+的未讀數字。
「這兩天挺熱鬧,行吧,先放松一下。」
這個群原本是他們一批博主相互介紹商務的群,後來因為男博主在裡面大開黃腔,女博主們紛紛退群,他們索性在公告裡禁女,讓這裡成為可以肆無忌憚胡說的歡樂場。
他們平時最喜歡幹的,就是傳播女博主的花邊新聞,分享女粉絲美照並互相點評,前一陣許惠宜公開講述她和室友被騷擾一事後,群裡就熱鬧過一陣。
除了像翟成傑那樣罵她小題大做,更多的,是深挖了她和室友的個人信息。
群裡有跟她同校的男博主當晚就提供了二人在各活動合照上的截圖,有人通過人脈拿到了她們朋友圈裡的照片,群裡一下發了一長串。
「腿不錯。」
「可惜是飛機場。」
「這也就五百塊的貨色,再多就不值了。」
大家嬉笑著,一片喜氣洋洋。
翟成傑仰靠在沙發上,點開群聊,想看看又有什麼可供消遣的美色。
沒想到,赫然出現在眼前的,竟是自己抱著被子哭唧唧的畫面。
他渾身僵硬,手指都無法靈活操作手機,隻能眼睜睜看著群裡飛速上滾的消息。
「皮膚看著不錯啊。」
「那眼睛紅得,我見猶憐哈哈哈。」
「我早說了,你看他那騷樣,一拿一個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