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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一陣惡寒,想做個徹底的了結,於是答應她第二天晚上的邀約,其餘的明天一起說。


......


 


第二天中午,我沒有睡午覺,早早地準備好卻不敢提前去畫室。


 


想到秦遲解腕扣我就心塞。


 


心塞到心率過快。


 


挨到最後一秒我才低著頭進去。


 


一切都已就緒,畫紙上傳來「沙沙」聲。


 


秦遲還是昨天那副在自家屋頂曬陽光浴的樣子,身上仍然搭著阮青的長絲巾。


 


隻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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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椅,調轉了方向。


 


正對阮青!


 


假寐的豹子睜開了眼,眸底透出興味來。


 


鎖定獵物般的興味。


 


不動聲色,卻極盡誘惑和逗弄。


 


而獵物阮青。


 


腳邊放著精致的圍巾禮盒。


 


臉龐掛著半羞半喜的酡紅!


 


僅僅一節課的時間,秦遲招惹得遊刃有餘。


 


阮青卻將心底的一場大戲全部寫在臉上,連帶著動作都變得扭捏。


 


下課時,阮青含羞帶怯地看著秦遲欲言又止。


 


秦遲卻不搭話。


 


隻是看著阮青尚未完成的畫作,意有所指地跟蘭老說他相中了一幅畫,所以明天還能來一次。


 


最後一次。


 


說「最後一次」時,他將眸光從阮青的畫移到了阮青的臉。


 


阮青的臉「唰」地便紅了。


 


我撞見她和施嶼接吻時,她臉都沒這麼紅。


 


我看得想吐,轉身出了畫室。


 


05


 


和施嶼、阮青約的地點是校門口的一家西點屋。


 


我提前過去等。


 


我以為施嶼會接阮青一同來。


 


進門時卻見施嶼已經坐在我們之前常坐的位置,點好了飲品。


 


兩份。


 


我立馬轉身躲到門外。


 


施嶼起身追了出來出聲叫我。


 


「夏初!」


 


他說:「夏初,先坐,阮青說她有事來不了了,正好我有話和你說。」


 


阮青來不了?難道跟著秦遲走了?


 


我第一反應是秦遲千萬別過火,他渾慣了的。


 


阮青雖討厭,可秦遲那些手段卻不是她一個學生能承受得了的。


 


我沒有坐,站著誠懇地跟施嶼道了歉。


 


「對不起施嶼,沒經你同意就畫了那幅畫,我把畫帶來了,當著你的面銷毀它......」


 


「夏初,我沒有介意。」他打斷我。


 


我明明記得他看到畫時愈發惱怒的表情。


 


「夏初,我沒生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能坐下來嗎?給我幾分鍾。」


 


他抬手拉我,我向後躲開。


 


「施嶼,就算你不介意我也會銷毀它,是我做錯在先我會錯了意。那幅畫讓你女朋友誤會實在抱歉。


 


若侵犯了你的肖像權我可以進行補償,但像阮青說的還做朋友就不必了。


 


我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也不想接觸讓自己不高興的人。


 


今天把話說開,除了聯系補償你們都不要再找我,見面請當作不認識。」


 


這些話我說得心平氣和,不帶有一絲賭氣的成分。


 


本來被當眾羞辱還是我過不去的一道坎,但秦遲這麼一鬧,我心思全不在這上面,隻想著別讓他做過火。


 


說完我將畫拿出來,不等施嶼接手便動作利落地撕了下去。


 


施嶼一聲輕呼,迅速地抬手制止。


 


「夏初,別撕!」


 


我手下動作不停,施嶼撿起掉在地上的半張畫。


 


「夏初,別撕!」


 


「夏初,」他慌亂間略有些難為情,「你沒有會錯意!」


 


我心下一沉,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不是你會錯意。我喜歡你,就像你感受到的那樣。


 


「我以為你不會答應我,才會......,好在我知道得不晚,夏初,你別走,你聽我說,畫撕了可以再畫。」


 


平時風度翩翩的施嶼難得露出緊張、著急的神態。


 


不止緊張,竟有些猥瑣。


 


我心裡莫名地想起秦遲罵我的話,我果然沒見過世面。


 


施嶼見我不說話,便傾身向前,壓低了聲音:「夏初你別生氣,你想畫什麼我都願意配合,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幾個字,被他含在嘴裡說得黏膩不堪。


 


說完目光灼熱地來抓我的手。


 


我隻覺得像啃到了帶蟲子的蘋果一樣。


 


惡心、後怕!


 


胃部緊縮,真的想吐。


 


智商重新上線。


 


若不是我會錯意!


 


那就是他同時吊著我和阮青。


 


以為阮青好下手,便先將阮青收到了碗裡。


 


現在發現我也中意於他,又想來吃口鍋裡的。


 


而阮青,定是早發現了他的意圖,但貪圖他助教的身份先下手為強,擺了我一道。


 


他們一個真人渣、一個真白蓮,卻生生地讓我以為自己是綠茶。


 


向來熱愛和諧社會的我難得地升起了報復之心。


 


我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惡心和憤怒。


 


半晌,學著阮青的樣子裝得像白蓮花一樣抬頭問他。


 


「那......阮青?」


 


施嶼露出一絲喜色。


 


「其實你誤會我和阮青了,那天不是我主動,我會處理好,相信我。」


 


嘔......


 


不是他主動,阮青是自己把自己弄成半果藝術畫的?


 


他說著又來拉我的手。


 


我迅速地躲開,忍著不適皺起眉頭扭身跑回了校園。


 


我猜我惡心皺眉的表情應該像極了愛而不得的心酸痛楚吧。


 


06


 


秦遲沒有帶走阮青。


 


我回宿舍時阮青正捧著手機,眼底藏不住躍躍欲試的光。


 


見我回來似乎都忘了我去見了她男朋友,隻字未問。


 


我插了耳機,找到秦遲微信。


 


還沒說話便看見他剛發的朋友圈。


 


圖片是一輛新車。


 


紅色超跑,紅得張揚,亮得晃眼。


 


下面配文:


 


熱情、奔放...... 我的菜!


 


下午時我還想勸他別過火,可現在,我不想說了。


 


我回頭,掃了眼阮青電腦界面。


 


豪車報價......


 


她搜索的,正是秦遲朋友圈那輛。


 


他們加上微信了!


 


見我回頭,阮青忽然轉過身,衝我笑得毫無芥蒂。


 


「夏初,你那幅畫收到全款了嗎?蘭老說對方很大方,根本沒討價還價。」


 


我漫不經心地看她。


 


「收不到了。」


 


阮青詫異地看我。


 


「我把那幅畫撕了!」


 


阮青登時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當著施嶼的面撕的,畢竟沒經人同意。」


 


阮青消化了半天才緩過神。


 


看著我像看白痴。


 


「二十萬,你撕了?」


 


「是啊,可惜了,你男朋友也覺得可惜,他說要是我還想畫他願意配合我。


 


不過你放心,我用不著,畫室不是有個現成的模特嗎?聽蘭老說畫好了他一樣買的。」


 


阮青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我說施嶼配合畫畫的事兒她似乎也沒放在心上。


 


之後的一整晚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期間施嶼給她打過一次電話,約她出去,我隱約地聽見地點是某家酒店,


 


她說有事拒絕了。


 


我戴上耳機,點開秦遲的頭像。


 


一個低頭的背影,鴨舌帽壓出六親不認的弧度。


 


「到家了嗎?」我問


 


半晌他回復。


 


「走讀申請批完了,明天搬出來。」


 


胸腔裡漫開一片柔軟,被渾蛋保護的感覺竟如此踏實。


 


頭腦一熱,我回了一條。


 


「別泡吧了,早點休息。」


 


鴨舌帽閃了閃,一如既往地欠抽。


 


「管好你自己!」


 


我沒回他。


 


鑽進被子裡久久睡不著。


 


頭一次,我竟然期待明天秦遲犯渾!


 


07


 


第二天。


 


是秦遲來的最後一節課。


 


阮青早早地便離開了宿舍。


 


秦遲的車也早早地停在了校園裡。


 


不多時我手機裡便收到了秦遲的一段錄音:


 


「你跑車很漂亮!」阮青的聲音。


 


「......想坐?」是秦遲。


 


阮青不語,沉默一瞬,秦遲隨意地開口,語氣中帶著蠱惑。


 


「紅色、奔放、熱烈,很對我胃口!」


 


片刻沉默後,音頻結束。


 


刷新界面,沒有新消息傳來,我坐立難安。


 


秦遲在暗示阮青,他喜歡主動的。


 


我見過有人主動吻秦遲,他不回應卻也不躲。


 


那阮青會主動嗎?像對施嶼一樣對秦遲?


 


有些不爽。


 


我不想讓秦遲被狗啃。


 


提前來到畫室時,意外地沒有見到想象中的畫面。


 


畫室裡破天荒地有好幾個提前來的同學。


 


阮青依然隻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同的是,她看秦遲時,目光由嬌羞、扭捏,變為熱烈、大膽。


 


而秦遲,在收到我的目光時,嘴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揶揄。


 


他揶揄我來得早。


 


最後這節課,蘭老也來得早。


 


他穿梭於同學之間,抓住最後的機會挨個細心地指導。


 


這不止是一個學習的機會,還有可能是一個賺錢的機會。


 


當蘭老走到阮青身後時,眉頭卻蹙了起來。


 


阮青置若罔聞,畫得走火入魔般臉色發紅。


 


「注意不要專注局部,忽視整體。」蘭老出聲提示。


 


老生常談的問題,蘭老語調卻有些不自然,然而大家都在憋著勁兒完善自己的畫作,無人注意。


 


很快地,一節課結束。


 


秦遲整理好了衣服,仍然坐在那張高倚上。


 


應他的要求,每幅畫都被輪流投放到大屏幕上,供他選擇。


 


屏幕上,不同筆下不同角度的秦遲有著不同的樣子。


 


或美得攝人心魄,或野得荷爾蒙爆表。


 


畫室裡靜謐無聲。


 


當屏幕上閃過一張側臉畫像時,秦遲叫了停。


 


他說:「這幅可以。」


 


畫室裡開始竊竊私語,大家根據畫的角度探頭探腦尋找畫的主人。


 


蘭老收好其餘未被選中的畫作,準備下發。


 


隻見阮青急得雙頰緋紅,顯然被選中的不是她的畫。


 


她幾次想跟蘭老說話,蘭老都不看她的眼睛。


 


就在她要舉手時,卻聽見秦遲突然開口。


 


他說:「還缺一幅!」


 


蘭老整理畫紙的手頓了一下,沒有出聲。


 


阮青立馬快步過去,將自己的畫找出來,要遞給秦遲。


 


不料,秦遲沒接,也沒出聲。


 


隻是衝投影儀揚了揚下巴。


 


阮青遲疑了一瞬,悄悄地深吸一口氣。


 


片刻,換上一副坦蕩從容的樣子。


 


將畫放到了投影儀下。


 


那幅畫瞬間被投在大屏幕上。


 


放大了數倍。


 


「哦!」


 


「天!」


 


「......」


 


短暫的抽氣聲過後便是S一般的寧靜。


 


畫上的秦遲。


 


腰間,沒有絲巾……


 


秦遲盯著畫。


 


眾人盯著秦遲。


 


秦遲不動聲色。


 


眾人屏氣凝神。


 


蘭老清了清嗓子。


 


「好,今天就到這裡,畫已經選完了......」


 


話音未落,秦遲出聲打斷。


 


「說說,怎麼畫的?」


 


話是對阮青說的。


 


他神色不明,不辨喜怒。


 


阮青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面上閃過一絲茫然。


 


秦遲不動聲色,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阮青不知所措,求助地看秦遲。


 


「我中途絲巾掉了?」秦遲語氣平靜,卻格外令人膽寒。


 


阮青的臉肉眼可見地迅速漲紅。


 


眾人終於瞧清這位公子哥態度。


 


他似乎很不滿意。


 


於是熟悉的「嗡嗡」聲又起,隻不過這一次,針對的人不是我。


 


是阮青。


 


「還能怎麼畫的,沒聽過一個詞叫想象嗎?」


 


「意淫更確切吧。」


 


「她前幾天剛背地裡汙蔑夏初意淫她男朋友,這會自己倒是意淫上別人了!」


 


「夏初那幅畫好歹是個模糊的側身啊,她這倒好......」


 


「想賣畫想瘋了。」


 


「她那想賣的是畫嗎?明明是......」


 


「真是看不出來啊……」


 


「怎麼看不出來,前幾天在畫室和她男朋友,真是沒眼看……」


 


蘭老難得變了臉色。


 


快步地關了投影儀。


 


「秦先生,我們私下談好嗎?我的學生有什麼不妥我代她向您道歉,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追究。」


 


這三天,秦遲每天招搖著來,招搖著走,開豪車當果模。


 


任誰都看得出來是個不好招惹的主。


 


蘭老提到追究,眾人忽然意識到,侵犯這位爺的肖像權,似乎不是那麼好玩的。


 


果然,秦遲睨著阮青:「我為什麼不追究?」


 


阮青的臉由紅變白。


 


眼淚在眼圈打轉。


 


終於在秦遲毫不松動的神色中漸漸崩潰。


 


「蘭老,我沒有侵犯他的肖像權,是他讓我這樣畫的。」


 


秦遲笑了,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怎麼不記得?」他將嘲諷寫在了臉上。


 


阮青如要抓住救命稻草,迅速地回到座位翻找手機。


 


「我錄了音。」她說。


 


嘖嘖!


 


我果真交友不慎,阮青竟是個慣犯。


 


蘭老上前兩步,想要阻止。


 


「秦先生,我們私下談,讓同學們先下課。」


 


秦遲不疾不徐:「蘭老,不妨讓大家一起聽一聽,也算為我做個見證。若是她汙蔑我,那起訴狀裡還要再加一項誹謗!」


 


阮青聽到「起訴狀」時,神色越發慌張。


 


不等蘭老說話,便將音頻播放了出來:


 


阮青:「你的跑車很漂亮!」


 


秦遲:「想坐?」


 


阮青:「……」


 


秦遲: 「紅色,奔放、熱烈,很對我胃口!」


 


片刻的沉默。


 


椅子挪動聲……


 


腳步移動聲………


 


半晌,阮青開口:「那……人呢?」


 


秦遲更近的聲音傳來,低沉、魅惑。


 


「一樣!」


 


更長的沉默,沉默背後令人遐想。


 


突然秦遲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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