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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兩步開外,就是策劃整個求愛事件的富二代,拿著一大捧玫瑰,單膝跪在地上。


傻眼看著我們。


 


這會兒終於回過神來,一下跳起來,小跑過去拽程昱的胳膊:「喂,不興這麼截胡啊,兄弟。還用我的臺詞,你這太不厚道了!」


 


程昱迅速牽過我的手,拉著我就開始跑。


 


在一片震天價的口哨聲和歡呼聲中,我們衝出人群。


 


少年汗湿的白 T 和少女飛揚的裙角是那夜最生動的記憶。


 


程昱拿這件事出來說,我心一軟,偃旗息鼓,不再跟他為難,收下了那些名貴禮物。


 


一轉身統統鎖在櫃子裡,幾乎從沒拿出來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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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他一點兒也沒察覺。


 


5、


 


中考成績出來以後,為了答謝程昱,秦子輝媽媽邀請我和他一起,去她家做客。


 


她家在市內,一棟獨立三層別墅,一樓挑高,光線充足。


 


秦子輝媽媽頭發披散,穿一件絲綢睡袍出來招呼我們。


 


見我神色不虞,她笑著解釋。


 


「保姆臨時請假,我昨晚忙得太晚,所以起遲了。失禮失禮。以藍小姐不要見怪。我這就去洗漱。」


 


「小程老師,我昨晚煲了燕窩糖水,在二樓的西點小廚房,你去舀一碗給以藍小姐嘗嘗。」


 


她斜倚在樓梯上,睡袍扣得不嚴實,露出大腿雪白肌膚。


 


程昱的目光飛快掠過,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轉頭看我。


 


「你先坐一下,我去一趟樓上,很快就下來。」


 


我微微皺眉。


 


他在幹什麼?替女主人招待客人?他在代行男主人的職責嗎?


 


秦子輝跑出來,像個小大人一樣招呼我。


 


我輕籲一口氣。


 


算了,程昱向來質樸,不懂這些交際應酬的道道兒,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吧。


 


秦子輝拿他的成績單給我看,講他之前數理化多少分,小程老師給他補課以後,現在考了多少分。


 


初三的孩子,待人接物中規中矩,不怯場,但也不出彩。


 


樓上忽然傳來咚一聲悶響,像是重物滾落到厚實的地毯上。


 


秦子輝聳聳肩,安慰我。


 


「我媽就是這樣,走路不帶眼,在家裡也能經常摔跤,我都習慣了。」


 


過了十來分鍾,程昱和秦子輝媽媽雙雙出現在二樓。


 


程昱拿託盤端著一個精致的白瓷小盅,秦子輝媽媽換了件休闲連衣裙,頭發也扎起來,露出脖頸。


 


脖子兩側有幾個顯眼的草莓印。


 


程昱說過,秦子輝媽媽有很多男朋友。


 


晚上種下的草莓,白天還能這麼鮮豔嗎?


 


我沒經驗,不知道答案。


 


四個人坐著闲聊了一會兒,因為保姆不在,沒法在家裡吃飯。秦子輝媽媽去開車,帶我們去外面的飯館。


 


我沒有碰那盅燕窩。


 


程昱小聲問我,是不是不喜歡。


 


我搖搖頭,沒說話。


 


不喜歡的不是燕窩,而是從頭到尾整件事情。


 


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他來這一趟。


 


我跟秦子輝媽媽又沒有什麼交情。


 


程昱勸我,秦子輝媽媽在這個城市人脈深厚,跟她打好關系對我們將來求職工作都沒壞處。


 


這就是程昱對於人情世故的理解。


 


在他樸素的觀念裡,比我們強大的人,手指縫裡隨便漏一點就能讓我們得到好處,為什麼不幫一幫呢?


 


紅樓夢的劉姥姥也是這麼認為的。


 


隻能說,這想法挺可愛。


 


真正的場面交往隻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換。手上沒有可以交換的價值,就跟人家攀不上什麼交情。


 


這一課,回頭得趕緊給他補上了。


 


吃飯的地方選在一家高檔粵菜館。


 


吃到一半,程昱正說著話,忽然一哽,一張臉飛快紅起來,眉毛蹙緊。


 


秦子輝忙問他怎麼了。


 


程昱放下筷子,摸了摸喉嚨,嗓子沙啞地咳了一聲。


 


「可能是海鮮過敏。」


 


秦子輝媽媽坐在他對面,熟絡地嗔怪。


 


「點菜的時候又不說,這多不好意思?專程請你們吃飯,結果害得你過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啊?」


 


我也問他:「嚴不嚴重?要不我們先撤了,我陪你回學校醫院觀察一下。」


 


這頓飯煩悶無趣,我早想找借口走了。


 


程昱搖頭。


 


「不用這麼麻煩。我不是經常過敏,所以不想說出來掃興。沒事,我不吃海鮮就行。」


 


他不肯走。


 


我隻好耐下性子,繼續跟秦子輝母子聊中學時期的話題。


 


程昱很沉默,隻是低頭默默喝茶。


 


但他臉上的紅暈一直沒有消退,時不時摸著喉嚨,發出壓抑的低咳。


 


甚至用力閉上眼睛,看上去十分難受。


 


一餐飯吃得食之無味。


 


服務員終於端上水果。


 


我叉塊西瓜意思了一下,放下餐具,起身告辭。


 


程昱起身的時候,不小心帶翻茶杯,半杯茶水倒在他褲子上。


 


秦子輝媽媽輕笑戲謔:「哎喲,既害小程老師過敏,又害小程老師湿身,這頓飯吃得太罪過了。」


 


我蹙緊眉。


 


在未成年人面前開這種帶顏色的玩笑有點過分。


 


不過那是她自己兒子,她不在乎就好。


 


跟秦子輝母子分手以後,原本該回學校。


 


程昱卻忽然熱情高漲,非要帶我去玩我說了很久的遊樂園,又陪我去逛了一下午書店。


 


跑前跑後,殷勤周到。


 


搞得奶茶店的小妹都笑:「這麼細致的要求都記得清清楚楚,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我吸著芋泥啵啵,挑眉衝程昱笑。


 


5、


 


為了給縣裡的種子公司拉一筆投資,我爸跟著主管農業的副縣長過來我們讀書的城市。


 


他們在一家會所宴請對方。


 


聽說我在這裡讀書,副縣長硬要我爸把我也拉來,說是讓咱閨女也跟著見見世面。


 


他們觥籌交錯,說著場面上的應酬話,我保持禮貌微笑,客氣回答,敬陪末座。


 


中途出去上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卻不經意見到一個穿深綠色絲絨旗袍,身形婀娜的女人。


 


——秦子輝媽媽。


 


她進了我們隔壁的一個包廂,開門的時候,我看見裡面很大。


 


沒有吃飯的桌子,倒是擺了幾張又長又寬的大沙發。


 


十幾個珠光寶氣的女人橫七豎八地斜坐著,手裡大都夾著嫋嫋燃著的香煙。


 


我借口頭暈,我爸趕緊讓我去靠牆的椅子上坐著休息,又塞給我一杯熱茶。


 


所謂的牆,其實是一堵可折疊活動屏風。


 


閉上眼睛,仔細聽的話,就能聽到隔壁房間的女人說笑聲。


 


她們在聊男人。


 


其中一個女人炫耀自己新B養的小白臉,十幾個女人七嘴八舌,打聽細節,不時發出嚯嚯嚯的笑聲。


 


又有人說:「這就對了,於姐早該出來跟我們玩。就興男人在外頭花天酒地地風流,我們女人憑啥不能玩?咱姐們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自然也要快活快活。」


 


這時候,秦子輝媽媽說話了。


 


她聲音跟那天在麥當勞一樣,慢悠悠的,帶點不上心的慵懶冷淡。


 


「要說快活,我試來試去,最後還是覺得,男大學生才是一等一的好。幹淨,好看,體力好,發起狠來,一個下午能來個三四回。」


 


我捏著茶杯的手指收緊,心髒咚一下咚一下,跳得特別大聲,震得我耳朵一陣陣發聾。


 


隔壁尖利嘈雜的女人聲音依舊一字不落地鑽進耳朵。


 


「嘖嘖,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間極品,值得谷姐這麼回味。」


 


「聽說谷姐為了他,散盡後宮三千,把之前那些小奶狗都打發了。」


 


「真這麼值?」


 


有人漫不經心地提到了最讓我害怕的字眼。


 


「谷姐說的是給她兒子補習的大學生吧?」


 


「啊對對對,我聽谷姐說過,是叫小程老師?」


 


「谷姐也太會玩了,你們在床上的時候,也叫他老師嗎?」


 


「老師這個我不懂,你教教我啊!哎呀老師你太壞了——」


 


每一個字都如同滾燙的鐵水,澆灌進我耳朵,一路灼燒到心底。


 


翻江倒海,胃液逆流。


 


伴隨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是女人們裝模作樣的嬌喘,哗然的掌聲與笑聲。


 


直到秦子輝媽媽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最初隻是找他給子輝補習,沒起什麼別的心思。是有一次,他在我家打湿衣服,我讓他去浴室洗個澡,換身衣服。」


 


「你們知道,我家到處都裝了攝像頭。我在鏡頭裡看到他身材,那胸那腰那腿,比電視明星還性感。當時我就受不了了。」


 


「我本來以為,大學生嘛,矜持。恐怕不那麼容易得手。誰知道,我脫了衣服,走到他面前。他隻看了我下面一眼,那玩意兒就立刻硬了,跟石頭一樣。」


 


女人們大笑,「谷姐你怎麼知道像石頭一樣?」


 


「那自然是用手摸出來的。」


 


哪怕是說著最下流的話,秦子輝媽媽的聲音依然淡定,她似乎抽了口煙,吐出幾個眼圈,聲音徐徐。


 


「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雛兒。連進洞都找不到地方,還是我扶著他那話兒進去的。他怕我笑話他,動起來特別賣力,爽S我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還在繼續聽,為什麼還沒有吐出來。


 


大約是,伴隨著她的話語,如同凌遲一般的銳痛襲遍全身,讓我渾身麻痺,動彈不能。


 


全世界都在我腦海中消退。


 


隻剩秦子輝媽媽的聲音,響在一個異常空洞的結界。


 


「那天下午明明我們兩個都很快活,誰知他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晚上回學校,就給我發短信說不來我家了。」


 


「我剛試過滋味,當然不能就這麼放過他。本來我想用錢買,結果他還有點骨氣,不肯要。」


 


「他有個小女朋友,他對她還挺上心的。我拿把視頻發給他女朋友要挾他,他才肯跟我繼續。」


 


有人起哄:「不是吧,咱谷姐還需要用這種招數?憑谷姐這條件,什麼男人不是召之即來?」


 


秦子輝媽媽輕嗤一聲。


 


「男人嘛,你們又不是不懂。他心裡想要,面子上又拉不下來。你就得給他遞個梯子過去,免得他方在牆上,上不去也下不來。」


 


「嘴上說著多愛他女朋友,身體倒是誠實得很,一見我就跟條公狗一樣發Q。我有時候都怕兒子注意到他老師的小帳篷。」


 


「說是不情不願,被我脅迫,可我去給我兒子送趟點心,他就跟著出來,把我按在牆上又親又摸又蹭,還說是我勾引他。」


 


「那天約他女朋友過來一起吃飯,我一時興起,在飯桌下勾他,本來以為他會翻臉走人,結果他女朋友都說走了,他還不肯,一臉享受地由著我弄,最後當著他女朋友的面被我玩得射了。」


 


「還好他有腦子,朝自己身上倒了杯熱茶,掩飾過去。」


 


「跟你們說件好笑的事。昨天我約了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在家裡吃飯,他居然跟我甩臉子呷醋。什麼玩意兒?給他臉了?」


 


她們又開始笑,桀桀桀,嚯嚯嚯。


 


一片歡樂的海洋。


 


而我的世界,轟然坍塌。


 


6、


 


我和程昱最後攤牌,選在我們故事開始的地方。


 


那晚他牽著我的手,從擺著心形蠟燭的球場上跑走,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們氣喘籲籲,停在一條廢棄鐵路的旁邊。


 


那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情侶角。


 


他在星光下吻了我,如同蜻蜓沾水,一掠而過,輕柔而珍惜。


 


他低低訴說了他長達一學期的暗戀。


 


總在人群裡下意識尋找我的身影,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我身上。


 


每一次靠近,心跳加速,喉嚨發緊,臉色不受控制地漲紅發熱。


 


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永遠卡在嘴邊,越是用力就越說不出來。


 


我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眼,他都要回去再三揣摩,一遍遍自問:


 


以藍真是那個意思嗎?不是吧?是不是我想多了?


 


今天以藍對我笑了,我擔心整個教室都聽到了我的心跳。


 


隔壁班眼鏡男來給以藍送玫瑰花,她開口那一剎那,我心跳都停止了。幸虧,她拒絕了。


 


就這樣翻來覆去地思念,琢磨,不敢靠近又不舍遠離。


 


整整糾結了一學期的暗戀心思,在少年繾綣沙啞的嗓音中半含委屈說出來,由不得人心化成一攤春水,柔軟腫脹。


 


如今,站在同樣的地方,那些曾被我仔細回味的情人蜜語被一大片桀桀怪笑遮蓋,蒙蔽,溶解,直到我再也想不起一個字來。


 


我聲音幹澀:「聊聊吧,程昱。」


 


我站在他對面,但臉側向一遍,不想看到他。


 


他臉色有些發白,但努力鎮定著,嘴角甚至掛著個縱容寵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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