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面不知心，還當她多努力呢。】
【這有什麼好不知道的？之前不是想傍喬 xx 沒傍上還上熱搜了？互聯網沒記憶的？】
【怪不得這大姐最近幾年發展得這麼好，原來是有幹爹啊！這個幹爹跑了立刻去找下一個，中國高鐵速度都沒姜姐快。】
【心疼打工人，心疼林詩！】
【有沒有人記得之前有傳言《他鄉》的女主定的是林詩啊？】
這條評論一出，林詩的粉絲頓時紛紛心碎。
【有金主了不起？就能欺壓同行？好不容易試鏡成功的角色也能輕易拿走？】
【心疼我家詩詩，詩詩真的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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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業真是爛透了，努力的人該有多失望？】
【姜绾滾出娛樂圈！】
【之前就說姜绾怎麼可能這麼年輕拿影後，原來是會睡啊。】
【姜绾包間內視頻在我主頁！有圖有真相……】
【姜绾滾出來道歉！】
……
九九氣得不行，她先穩住粉絲群和品牌方，又飛速聯系公司的公關團隊。
經紀人江心的電話打不通，九九深吸一口氣：「愛接不接，我自己也可以解決。」
還不等我安慰，她就已經轉身搜集證據去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恍惚。
當初那個愛紅眼眶又非常內耗的小女孩仿佛消失不見，已經成長為了如今可靠又堅定的樣子。
周遭靜下來。
今天的戲還沒拍完，周遭不少人看見了網上的消息，大都憤慨。
陳導更是面色不善，九九上前說了幾句才緩和下情緒。
過來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一定配合我們公關。
雖然知道網上很多話不能看，但我還是心煩。
輿論就是這樣。
一旦說的人多了，總有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淆其中，泥沙俱下。
更有人並不在乎真相，隻想發泄情緒。
誰站在中間，誰就是活靶子。
鎂光燈下的人不能有瑕疵，真相不重要，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
我隻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盡量無愧於心。
19
今天是大夜戲。
道具美術那邊在置景，距離拍攝開始還有一會兒。
我躲在房車後抽了會兒煙。
煙霧上揚間，心緒也安靜下來。
今天好像是平安夜。
手機沒有新的消息提示。
顧淮崢去津市出差了。
所以沒有人問我晚上想吃什麼，也沒人問我幾點回家。
我在寒風中後知後覺，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就在這樣的時刻，我真的好想聽見顧淮崢的聲音。
手機突然振動，我望著來電顯示一愣，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要接。
「在哪？」
「在……拍戲啊，怎麼了？」
「我看到網上的消息了，」顧淮崢頓了下，「還好嗎？」
「我……」我鼻腔猛地有些酸，「我沒事。」
「沒事怎麼抽這麼多煙？」
我一愣：「你……」
腦海裡閃過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念頭。
下一秒，我轉過身，倏然撞進了一個風塵僕僕的懷抱。
來人裡面還穿著熨帖正式的西裝，外邊就套了件板型挺括的大衣。
在京市的寒風中瞧著單薄，體溫卻暖得灼人。
我一愣：「顧淮崢？你怎麼……」
我意識到什麼。
「你從津市趕回來的？」
「嗯，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眼眶突然一熱。
好像總有人，能讓你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瓦解所有心理建設，一下變成一個隻想放肆宣泄情緒的小孩。
「這麼不放心啊？」
我看著顧淮崢的眼睛：「不放心到連夜趕回來？」
顧淮崢沉默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就是這麼不放心。」
我盯著他，眼淚要掉不掉，怕一會兒妝花了還要補。
顧淮崢指腹抵在我的眼角。
「哭了？」
我聲音有點悶：「我才沒。」
「看到你傷心，我會想把那些人都毀了。」
「我不能傷心嗎？」
「沒人能讓你傷心。」
我不知為什麼，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眼神。
幾年後的今天，我好像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顧淮崢，怎麼哪都有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他沉默良久，夜風浸湿了他的眼尾，也讓他的心變得潮湿。
平時S伐果斷的人在此刻變得猶豫膽怯。
他張張嘴，卻先把我收進大衣裡。
周身瞬間被暖意侵襲。
半晌，我感受到面前胸腔震動：「是啊，我是喜歡你。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而且很怕，這次沒盯緊，你又跟別人跑了。」
原本冰涼的指間被融化成一團溫熱，我們兩個身上的味道在這一刻交融。
他看著我，仿佛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江琳繡，能不能給個機會。」
心髒倏然變得輕盈，我在他的注視中踮腳吻上他的唇角。
輕聲答應：「好啊。」
20
我沒有吃啞巴虧的打算。
隔天一早，九九拿連夜跟公關部整理回應材料給我看。
中間資料事無巨細、邏輯清晰，可見用心，絕非公關部自己的手筆。
「九九，你以後當我的經紀人。」
九九有點驚訝，眼眶紅紅地看我：「姜绾姐……我……」
「你怕自己做不好？」
最初跟我那段時間，她剛畢業。
江心不是個容錯率高的人，有時甚至有些刻薄。
並不會盡心去帶手底下的人不說，還會適時推人去背鍋。
我那時沒苦硬吃，一直忍著沒換江心，就是因為我覺得或許很多沒有背景的人進入娛樂圈都會遇到這種坑爹經紀人，公平起見，我也應該遇到。
隻有九九對我很盡心。
於是我對她也能幫則幫，看她努力、看她成長、看她獨當一面。
所以，此刻她神情堅定：「不，我會做得很好。我們可以一起走得更遠。」
她反復幫我審核好材料後，終於發博回應。
文字言簡意赅。
【我不需要什麼幹爹，因為我親爹就很厲害。
【大家好，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姜绾是我的藝名，我的本名叫江琳繡。】
我配上了我在宴會上和父母的合照。
老江雖然近幾年很少露面，但早些年經常活躍在慈善晚會和經濟論壇上。
認識他的人不在少數。
所以照片一發，網上頓時沸騰了。
【我從進圈到現在，從沒有用什麼卑鄙手段去搶過別人的工作。每個角色都是自己認真去試鏡、去爭取，我不在乎番位、不在乎戲多戲少，堅信沒有小角色，隻有小演員。我對這個行業始終存有敬畏。之後取得的成績是努力與運氣共同作用的結果，是我要感謝所有人的厚愛。有關於此，證據已經附上，對於網上的不實傳言，我將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我發布了早些年所有的試鏡郵件，長達十幾頁。
其中不乏被一再拒絕的回復。
還有一些是剛入圈時當群演的影視片段和現場花絮。
都是九九連夜幫我找出來的。
再加上，我曾經在一個大導的電影裡出演女六號，戲份雖少，但都是動作戲。
可能觀眾隻看幾分鍾的片段，我們卻要拍好幾天。
導演要求高，不能借位、不能替身。
那場戲我拍得幾乎昏厥，當場上除顫儀的圖片和報道現在還能從網上搜到。
也正是因為這部電影，我開始被導演賞識、被更多人看到。
粉絲們早早就蹲在微博上，此刻同步發布了我的成長向視頻合集。
簡短的片段和配樂後，是他們濃重的信任與愛。
九九不停地刷著手機屏幕，刷得眼眶紅紅。
輿論瞬間逆轉，林詩成了輿論旋渦中心的人。
【之前就說讓子彈飛一會兒，這邊證據很足，反而是林詩那邊根本站不住腳。】
【我就知道姜绾值得我喜歡嗚嗚嗚嗚……】
【不是我說，她家這麼有錢？真是沒苦硬吃。】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這件事沒錯吧？或許就是因為有錢才能心無旁騖地去做這些。姜绾演技很好，如果都是富二代演員這種質量這種水平，那麻煩多來幾個。】
【她真的很拼，之前有朋友跟她合作過，本人明明超級好。】
……
肖薇第一個站出來轉發。
陳導更是吹胡子瞪眼，說從來就沒有我搶林詩角色一說，反而是我的女一號差點被林詩搶了。
陳導不拘著劇組的人，他們不少自發實名發帖，說我根本就不是網上說的那樣。
明明是林詩耍大牌在先, 我是去解決問題的人。
還有很多之前合作過的導演、同事, 甚至隻是被我多關心過幾句, 抑或是喝過我奶茶的劇組工作人員, 都紛紛出來發聲。
這個世界、這個行業, 或許有它的潛規則，但我仍舊相信, 真誠能被感知。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李女士從來不知道拍戲還這麼危險，偷偷在家抹了半天淚。
我爸則是耳提面命, 要我一定將生命健康放在第一位。
顧淮崢把我摁在沙發裡，親到快要斷氣。
像是松開一秒, 我就要消失。
最後, 我要求劇組換掉林詩。
產生的一切損失, 由我承擔。
如果有團隊後續要進別的組, 也會按期結算, 並按合同賠償。
隻需要提前告知，我會承擔換團隊的費用。
我背後有個江家，沒有人敢惹我。
顧淮崢問：「你之前不是堅決不讓家裡幫忙嗎？」
我抱著抱枕想了半晌, 這才開口：「如果我不是江家的女兒, 沒有從小就認識你, 那這次就是以卵擊石, 隻能吃啞巴虧了。
「但, 憑什麼？
「我可能會被奪走工作機會, 像肖薇一樣失去被大家眼熟的可能。就隻因為我沒有背景，談了場惡心的戀愛，得罪了一個爛人。
「我之前很堅決，一定要什麼都靠自己。可現在我想，靠自己得到那些又怎麼樣？我或許因為努力和運氣得到了很多，但行業依舊沒有改變。之前的人制定的遊戲規則不好玩，我還要委屈自己遵循，這跟助紂為虐沒什麼區別。我不想看到越來越多有實力的人被這樣的規則擋在門外抑或被迫屈從, 憑什麼？我想做出好的作品，那我就去做那個制定遊戲規則的人，反正我有這個能力。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幸運與不幸, 我運氣好投了個好胎, 不如去做點好事，這樣就不用把世界讓給討厭的人。」
空氣安靜一瞬。
顧淮崢眼睛很亮，他低頭吻了我一下。
我臉一紅，手撐在他的胸口。
「你做什麼？」
「親你, 怎麼了？不能親？」
「不是——」
我被壓在了沙發裡。
顧淮崢心情不錯，貼著我的耳朵, 輕聲笑：「你好抖啊。」
「我——」
「對了, 喬家的事你知道嗎？」
「……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說些讓人萎了的話題麼。」
顧淮崢笑得胸腔都震。
「什麼事？」
「喬家前段時間資金出了問題，喬天還在想辦法，喬世琛沉不住氣, 幫境外詐騙團隊洗錢，被經偵那邊盯上，現在應該已經在接受調查了。」
「哦。」
「你看起來漠不關心。」
「你希望我關心？」
顧淮崢低頭看我：「嗯，不希望。我沒萎, 我們繼續？」
他手上有薄繭，在此刻觸感愈發清晰。
夜色流動如銀河，我們會成為相偎的星星。
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
我們隻需要勇敢地往前走。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