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班的老師聽到我的呼叫,跑出來幫我打了 120。
05
我媽沒救過來,進了急救,半個小時就沒了。
我呆呆地坐在外面,幾乎聽不明白醫生的宣告詞。
怎麼就沒了?活生生的人,怎麼就沒了?
她在家裡發現我作業沒帶,怕我被老師處罰,急急忙忙來給我送作業。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老師一點都不在乎我有沒有交作業。
我很小的時候,她就帶著我四處打工,從牙縫裡省錢讓我吃飽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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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五歲那會兒,她把我託付給工友,結果發現我被N待。
從那以後,她不管幹什麼都要帶著我。
十六年,她方方面面都沒虧待過我。
我隻有一個媽,如今她不在了,誰還會心疼我?
我那個時候凍得腦子發昏,但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是陳玥推了我媽!
06
窮人的命如草芥,我媽的S亡才讓我清清楚楚意識到這一點。
學校派人安撫我,幫我處理我媽的後事,然後跟我談賠償。
我一再說我要看監控,可是學校說那天監控壞了。
也就說,沒人能證明是陳玥把我媽推下樓的。
那天樓道裡隻有我們幾個人,警察認定是個事故。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陳玥對我做了個鬼臉,她說:「是我推的,那又怎麼樣?」
那一瞬間,我的內心徹底坍塌。
我發誓,這一輩子跟陳玥S磕到底!
我要讓她經歷同樣的絕望,同樣的孤立無援!
我找上了保安王飛,就是那個欺負我媽的人,我手上有他的罪證。
07
元旦那天,物業組織人到別墅區檢修。
王飛帶著我去了 201 戶,那是陳玥家。
進門前,我警告他:「教你的都背熟了嗎?」
王飛連連點頭:「放心放心。」
我跟著他進了那家門,保姆檢查過王飛的工作後把我們帶了進去。
一進門,我就被眼前華麗的房子驚到了。
保姆略帶嫌棄地說:「小聲點哦,先生在工作。」
王飛連連點頭,我們一起檢修了各個房間的電路。
終於輪到了書房,我見到了那個男人。
我的爸爸,陳鋒,如今他已經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科研專家。
陳鋒一見我,就愣了一下,驚呼道:「小姑娘,你跟我女兒長得好像啊。」
我腼腆地笑笑,沒說話。
王飛重重地嘆了口氣:「唉,她哪有陳教授的女兒命好。她媽前陣子出意外S了,說起來韓娟也是個命苦的。我勸她跟我搭伙過日子,她說這輩子隻愛她前夫一個人。留下小秋一個小女孩,日子可怎麼過。」
陳鋒表情很奇怪,看了我好幾眼,急切地問道:「你叫韓秋?你媽叫韓娟?你們是不是臨縣人?」
我有點害怕地躲在王飛身邊,好奇地問道:「叔叔,你怎麼知道我是臨縣人。」
王飛賠笑地說道:「都怪我多嘴,陳教授,我們檢查完了,這就走了。」
陳鋒卻說道:「你跟韓娟什麼關系?把她的事情給我講一遍。」
王飛搓了搓手,感慨道:「我挺喜歡韓娟的,追了她好一陣。她這個女人哦,又可憐又S心眼。每天早晚都守在大門口,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她年紀輕輕帶著一個女兒來這裡打工,吃了不少苦。可憐啊,秋秋在學校被人欺負。韓娟為了給她討回公道,摔下樓S了。」
陳鋒讓王飛調了監控給他看,我媽每天早上八點半,下午五點半都會準時出現在大門口。她痴痴地看著一輛車出門,又看著一輛車回來。
王飛「哎呀」了一聲:「陳教授,我咋覺得韓娟每天都在盯著你的車看呢。」
陳鋒盯著監控看了一遍又一遍,抽了一根煙說道:「韓秋,你是 11 月生的?」
08
我怯生生地說道:「對,秋天生的,所以我媽給我取名韓秋。」
陳鋒抽完了一根煙又問:「你現在住哪兒?」
王飛搶先說道:「她還住在垃圾亭裡,陳教授,你好心別告發她呀,不然小姑娘沒地方去,很可憐的。她說她要好好念書,長大後找她爸爸的。」
陳鋒苦笑了一聲,搓了搓臉說道:「我就是她爸。」
陳鋒讓我留在這裡,說以後這就是我的家。
我嚇得要跟著王飛走,我哭著喊著:「王叔叔,帶我走。我害怕,求求你不要把我留在這兒。」
拉扯之間,我胳膊上的傷口露了出來。
陳鋒震驚地問我怎麼弄的,我隻肯躲在王飛身後。
王飛苦笑道:「學校裡的同學都欺負她沒爸爸,又是外地人,經常打她,老師也不管。」
我還是留在了這個家,陳鋒去我住的垃圾亭看了看。
陳鋒甚至不敢相信,垃圾堆旁邊的小房子怎麼能住人。
他坐在那張小床上抽了好多煙,拿著我媽跟我的合影看了好久。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壓抑的哭聲。
我站在外面,低頭看著枯草裡的蟲子,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相信陳鋒是愛過我媽的,隻是這愛比起他的前途微不足道。
他出來拉著我的手,鄭重地說道:「秋秋,從今往後你有爸爸了,誰也不敢欺負你了。」
09
陳鋒找出幾套新衣服,讓保姆給我整理了一個房間。
保姆幫我洗完澡,悄悄跟陳峰說:「先生,小姑娘身上好多傷哦,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我換上一套幹淨漂亮的居家服,跟陳鋒坐在餐廳吃飯。
陳鋒問我:「你知道我跟你媽的事情嗎?」
我小聲說:「我媽說她跟我爸當年很相愛,但是我奶奶生病了。我爸沒辦法,為了給我奶治病跟她離婚了。她說我爸學識好,長得好,她甘願跟我爸離婚,不想耽誤他前程。」
陳鋒自嘲地說道:「我就是個王八蛋,要是知道當年你媽懷孕了,我肯定不會走。」
「說這些也沒用了,朝前看吧。」陳鋒又說道,「你還有個妹妹,我已經通知你阿姨回來了。等她們回來以後,我再給你介紹。」
我沒有說話,怯生生吃著眼前的粥。心裡卻在冷笑,陳玥,真是期待見到你的那一刻。
吃過晚飯,我主動去洗碗,陳鋒讓我回屋休息。
過了一個多小時,我聽到外面有聲音傳來,下了樓。
「老公,什麼事情這麼急把我叫回來。」方秋蓉提著大包小包進來,看來是去購物了。
陳玥在後面抱怨:「我還沒買盡興呢。」
陳鋒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沒想好怎麼說。
我走了下來,看著陳玥一臉的驚恐,SS地抓住陳鋒的胳膊,滿臉都是淚。
陳玥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吼道:「韓秋!你怎麼在我家!還穿著我的衣服,你幹嘛抓著我爸爸,你是不是瘋了?」
我嚇得撲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哭著求饒:「求求你,陳玥,別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我現在就走。」
陳鋒一看這場面,一瞬間就懂了,他不可思議地說道:「秋秋,在學校打你的那個人是小玥?」
10
我裝得害怕極了,一直哭著。
「爸爸,我害怕,我不要住在這裡!」我渾身都在發抖,就要往外跑。
陳玥被我的模樣激怒了,她抓住我狠狠把我推在地上,抓過邊上的購物袋砸在我頭上。
我腦門上被裡面尖銳的東西劃出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陳玥失控地大吼道:「你個賤人!你憑什麼這麼喊我爸爸,你一個垃圾妹,從我家滾出去!」
陳鋒抓住陳玥的胳膊,一臉震驚:「小玥,你平時在學校就是這麼對秋秋的?」
方秋蓉迅速反應過來,護住陳玥,急忙道:「老公,先給這個小孩包扎一下吧。」
我頭上被砸了一個大口子,陳鋒帶我去醫院,縫了兩針。
他順便帶我做了個全身檢查,醫生特別憤怒地說道:「你是怎麼當小孩爸爸的,女兒被打成這樣你都不管的。她長期營養不良,你知不知道啊。」
陳鋒拿著我的體檢單一臉的懊悔。
我小心翼翼地說道:「爸爸,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陳鋒一把抱住我,一直說對不起。
我從這一刻就明白,陳玥以後再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我了。
但是這遠遠不夠呢,陳玥,我要把你在乎的一切都奪走!
就像那一晚,我跪在所有人面前求他們調查我媽S亡的真相。
可是沒有理我,他們甚至說我當時出現了幻覺,多麼可笑!
我知道是方秋蓉在背後運作過,整個學校都不會有人給我做主!
11
我不知道陳鋒到底怎麼跟方秋蓉說的,從那天起我就正式住在了陳家。
陳鋒要給我改姓,我拒絕了。
方秋蓉在飯桌上不滿地說道:「既然已經回陳家了,就要改成陳姓。」
我看著陳鋒說道:「爸爸,我讀完高中就會離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我知道方秋蓉不想讓這個家有我媽一絲一毫的影子,但是我偏不能讓她如願。
「胡說什麼!這就是你的家,從今往後小玥有什麼,你就有什麼。」陳鋒態度很強硬。
我捏著筷子,垂下眼眸。
前天我跟陳鋒提過我媽媽的S不對勁,陳鋒當時表現得非常激動,說要去查。
可是他查完以後,在書房跟方秋蓉大吵一架。
我聽到方秋蓉哭著說:「小玥還是個孩子,她懂什麼!你平時搞科研那麼忙,有真正關心過她嗎?當時那麼多人,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回家以後她也是整晚做噩夢,陳鋒,你不要太偏心了。」
這件事情陳鋒再也沒提過,他不敢查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一半是方秋蓉帶來的。
我住進來以後,陳玥就回了她外公外婆家。
第二天方秋蓉就把她接了回來。
當著陳鋒的面,陳玥抱著我說:「姐姐,我們和好吧。」
陳鋒一臉欣慰。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陳玥在我耳邊低聲說:「韓秋,就是我把你媽推下樓的。一個垃圾工居然敢打我耳光,她就該S。爸爸問我的時候,我哭著說我不記得了。你看看,誰也拿我沒辦法。至於你,咱們走著瞧。」
她松開我,笑得甜蜜蜜:「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啊。以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肯原諒我嗎?」
我盯著陳玥甜美的笑容,輕聲說:「咱們來日方長。」
12
高二開學的時候,陳鋒到學校開的家長會。
我高一期末考試,數學接近滿分,物理滿分,這讓陳鋒非常驕傲。
他一直誇我腦瓜子好使,像他,因為陳鋒就是從事物理科研工作的。
陳鋒特意把我跟陳玥都喊到講臺上,跟大家說:「韓秋在外失散多年,她也是我的女兒,跟小玥是親姐妹。從今以後,希望同學們好好相處。今天叔叔請大家喝下午茶,慶祝一下韓秋回歸家庭。」
他點了很昂貴的下午茶,人均就要一百多。這在從前,是我吃不起的。
家長會散了以後,從前那些不屑搭理我的同學,都紛紛圍在我身邊好奇地問起我的身世。
一時間,我成了眾人的焦點。
我看到陳玥在一旁,扭曲嫉恨的表情。
陳玥特意亮出方秋蓉給她買的昂貴鑽石手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秋秋,以後咱們做好朋友吧。」同桌張曉菲挽住我的胳膊說道,「陳叔叔特意囑咐我,說你身體不好,讓我幫忙照顧你。」
我拿出家裡阿姨準備的水果盒子跟張曉菲分享,她私下跟我說:「以前陳玥欺負你,我們好多人都看不過去,但是不敢跟她作對。你也知道,她舅舅是咱們副校長。」
「沒關系,我理解的。」我低聲說,「我知道上次我被關在器材室,是你把我放出來的。」
張曉菲臉一紅,推了我一把,害羞得不讓我繼續說。
英語課是班主任的課,她特意點我在課堂上回答問題。
她甚至鼓勵了我:「韓秋,你進步很快,要敢張嘴說,多練練口語。」
陳鋒特意找過所有的老師,班主任也不敢再無視我,不再暗示其他學生欺負我。
從那天開始,我的桌椅上再也沒有汙漬,我的書包裡再也沒有毛毛蟲。
我中午吃飯的時候,飯菜裡不會再有人埋沙子。
在其他老師的課堂上,也開始有老師點我回答問題。
有了陳鋒這個爸爸,我的日子的確過得不錯,
可是我忘不了我媽媽,她倒在血泊中無力又慌張的樣子。
在救護車上,她已經說不出話,但是抓著我的手一直哭。
我知道她怕S,怕她S了以後沒人照顧我。
我也忘不了,我跪著求班主任給我調監控的時候,她嫌棄地推開我的模樣。
班主任蔑視地告訴我:「韓秋,你要什麼公道?當初是你佔了別人的升學名額來這個班級的,說到底,你媽媽的S你也有一份責任。」
呵?我佔了她侄子的升學名額,我那天聽到班主任跟陳玥聊天。班主任給副校長賄賂,都沒能把她侄子送進這個班,因為方秋蓉臨時把我安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