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隻是他們校園階段的反派罷了。
現在,連劇情都根本不知曉,沒有任何的能力。
半夜的風太冷了,我們三人靠在一起,可依舊凍得打戰。
林書言輕聲安慰:「明天就好了,明天我們就能得救了。」
我也不斷安慰自己,林書言和雲澤可是故事的主角,他們絕對不會在這裡出事的。
絕對不會。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悶哼聲。
不知何時,那個老二又開始欺負雲澤。
Advertisement
他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雙眼通紅,用腳狠狠踹向雲澤,一臉陰狠。
「不就是比老子會投胎,長得一副娘們唧唧的樣。
「老大不讓我動你們,我偏動。
「我就算把你臉給毀了,把你手給砍了,老大能拿我怎麼樣。」
他眼角微斜,目露兇光。
雲澤被打得失去力氣,奄奄一息。
老二隨意地在一旁挑選,最後拿起了我的電鋸。
他放在手裡掂量掂量:「這個不錯。」
我猛地脊骨發涼。
第一次後悔為什麼要帶著電鋸出門,看著老二步步逼近雲澤,忍不住顫抖。
我做著無用功,拼命向不會回應的系統求救。
可依舊一片S寂。
老二舉起電鋸,眼神亮得異常驚人。
雲澤的眼角沾著鮮血,無力地抬頭看了一眼落在他頭頂上方的電鋸。
林書言崩潰地怒吼,卻根本沒有辦法。
在電鋸落在雲澤身上的前夕,溫熱的鮮血從我的身上噴射而出。
我的眼前最後看到的是一片猩紅。
聽著雲澤和林書言崩潰的嘶吼聲,我努力想要去看,卻什麼也看不清,隻能閉上眼睛。
我知道,雲澤最在乎的就是他漂亮的小臉蛋了,每天都要精心呵護。
長了一顆痘痘他都會焦慮得整晚整晚睡不著。
這次被打傷他還不知道多難過。
林書言要和雲澤訂婚了,如果她的訂婚典禮上少了新郎,肯定會很不完美。
她穿婚紗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我怎麼能讓她不開心呢。
訂婚日子是我和他們一起選的。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和煦宜人。
可惜我見不到了。
不過沒關系啦,我本來就是反派。
注定要被打敗。
我空白著記憶來到這裡,S前填滿了溫馨。
S前還保護了他們一次,好值得呀。
隻是,我真的很想和他們一起到永遠,住在有著落地窗的房子裡。
春日聽風,冬日觀雪。
隻是我又S掉了。
12
又?
我為什麼會說又?
我曾經S過嗎?
突然,恍惚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綁架事件,成功讓女主痛哭流涕,成功作為反派被打敗。
【任務結束發放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重生機會,可留在本世界繼續生活,直到百歲壽終。
【請宿主選擇是否留在本世界。】
我沒有言語。
系統等待良久後,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
【請宿主選擇是否留在本世界。】
伴隨著提示音,曾經被抹掉的記憶鋪天蓋地地回來了。
半晌後,我似悲似喜地說道:【系統,我想起來了。
【我不是景禾,我是孫雅對嗎?
【不,我連孫雅都不是,我是孫芽。】
系統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恭喜宿主孫芽,完成最終任務,請選擇是否接受重生。】
我站在白茫茫的意識空間裡,看著雲澤和林書言對著我S去的屍體痛哭流涕。
曾幾何時,他們也曾抱著我殘缺不堪的屍塊泣不成聲。
13
從前,有個女孩叫孫芽。
故事裡的孫雅被欺凌,景禾出現救了她。
可現實中的孫芽,S在了那片土地上。
孫芽出生在邊境的一個小村子裡,這裡充斥著暴力和血腥。
媽媽是爸爸花錢買來的啞巴老婆,漂亮但是啞巴,身子都些不好了。
爸爸的錢不多,咬咬牙還是買了下來。
好在孫芽出生時發出了嘹亮的哭號聲。
夫妻倆松了口氣:「不是啞巴就好。」
孫芽的爸爸幹著賣命的活,每一天腦袋都拴在褲腰帶上。
她的媽媽就在家裡,哪也不去。
因為在這種地方,長得好看就是一種罪惡。
每一種惡意都在這片土地滋生壯大,然後吞掉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留下白骨皑皑。
孫芽的爸爸很疼她,會把她舉在頭頂騎大馬,給她買帶著亮片的小裙子,會在離家很久之後帶給她一個小熊。
小小的孫芽拿著白布把小熊的胳膊綁起來吊住,再把頭也纏起來。
這樣小熊就和爸爸很像了。
在爸爸不在的日子裡,小熊就是爸爸的替身。
後來,繃帶纏滿了小熊,然後放進小小的盒子裡。
孫芽的媽媽開始出去賺錢了。
她不會說話,長得漂亮。
她們小心翼翼地蜷縮在角落,祈求活著。
但在這裡,家裡沒有了男人,就意味著誰都可以過來欺負。
孫芽成了同齡人的玩具,她的媽媽成了被欺侮的對象。
惡意來得很突然,又沒有道理。
某一天,孫芽頂著被剪得七零八落的頭發回家。
家裡擺著一具屍體。
他們都說孫芽的媽媽不識好歹,惹了大人物,S得活該。
孫芽茫然地看著周圍醜惡的嘴臉。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S了。
但她知道,沒人會告訴她真相。
她也知道,她無父無母後會面對什麼。
她被堵在廁所扇耳光。
她被摁在地上燒焦的頭發以及被剪成破爛的衣服。
最後,是那道永遠留在她左側臉上的疤。
她總是在想,為什麼日子這麼長。
爸爸說她的名字「芽」代表著希望,等春天來了,吐出新芽,一切都會好起來。
等她長大了,就好了。
可是她什麼時候才算長大。
她像是個混沌的木偶,茫然地執行「活著」這個唯一的指令。
一天天看著日升日落,盼望自己快點長大,不要再被欺負了。
她麻木了。
她祈禱又一場施暴快點結束。
他們出現了,像故事裡的英雄,大喊一聲:「住手!」
他們看上去很矜貴,和這裡的人格格不入,眼角眉梢帶著對暴行濃重的厭惡。
他們帶孫芽去了醫院。
孫芽臉上的傷被包好了,可傷口太深,醫生說肯定會留疤。
他們氣得跳腳,比孫芽還要憤怒:「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他們怎麼舍得下手。
「要不是我們看到制止了,是不是還要S人!」
陪同的高大男人隨口說了句:「這事很平常。」
他們愣住了。
是很平常。
爸爸S了,悄無聲息。
媽媽S了,一句不識好歹止住了所有。
也許有一天孫芽也會在這裡S掉,無人知曉。
14
孫芽很漂亮,遺傳了她媽媽的美麗。
她默不作聲站在那,就精致得像是洋娃娃。
她看上去太美好了,美好得讓人想要撕碎。
即使臉上包著紗布,也隻是讓她多了幾分脆弱的美。
當雲澤和林書言與怯生生的孫芽對視的時候,他們被俘獲了。
心甘情願。
憐惜弱小的善良和見義勇為的正義感讓他們瞬間將保護孫芽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讓他們成日裡圍繞著孫芽轉,生怕一不注意她又被欺負了。
怯生生的眼神觸動了他們的心,害怕的眼淚和哭泣的道謝讓他們再也放不下這個小姑娘。
孫芽成了他們的責任。
在了解到孫芽的家庭情況後,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芽芽,你好可憐。
「我要帶你回家,你跟我走吧。」
林書言抱著孫芽哭得稀裡哗啦,她實在是不知道世上竟然還有這麼慘的人。
她和雲澤可能這輩子目前吃得最大的苦就是在這個邊境的小村落裡停留幾日。
少年人的情誼來得突然又深厚。
林書言火速給家裡打了電話,提出要資助孫芽,要帶她回家。
本來他們來到這裡就是想要資助一批人。
孫芽的眼裡第一次有了希冀。
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攀附著林書言的胳膊。
她想要討好他們。
求他們帶她走。
那段日子是孫芽最快樂的時光,她第一次擁有了朋友。
他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卻因緣巧合被放在同一個次元。
命運的齒輪轉動,細細的線將她們牽在一起。
酷帥的狼尾小姐,驕矜的漂亮小少爺,他們主動彎下腰想將少女從貧瘠苦難中打撈出來,要贈予她一段充滿希望的未來。
他們住在孫芽那個破破的房子裡,卻樂此不疲,像是發現了新世界。
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交織著腐敗和生的氣息。
自從他們出現後,再也沒有人欺負孫芽。
那些村民都小心翼翼地立在遠處,打量著。
隨著孫芽臉上的傷好了,他們的歸期也要到了。
他們將孫芽託付給那個男人。
他好像在這裡挺厲害的,他們叫他強哥。
他答應會好好照顧孫芽,直到他們來接走孫芽。
雲澤揚起腦袋,傲嬌地說:「芽芽,等我過幾天就回來接你。
「我要帶你去看全國最好的醫生,你臉上絕對一點疤都不會留!」
林書言不甘示弱地說道:「芽芽以後要和我住在一起,房間都快裝修好了。
「以後我是姐姐,芽芽是妹妹。
「至於你,一邊去。」
「哼。」
明明是娃娃親的兩人,卻一直針鋒相對。
孫芽滿懷希望,用力地朝著遠去的汽車揮手,她期待下次再見的時候。
她快樂極了,她要離開這裡了。
可年少的時候,總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
有的離別,早已注定是一場訣別。
等再次見面時,那個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孫芽早已成了四散在泥地裡的屍塊。
她的屍體早已腐爛生蛆,頭顱浸入汙泥,臉上血肉翻起。
那道才剛愈合的疤再次血肉模糊。
她的眼珠子都爛掉了,空洞洞的。
她成了林書言和雲澤永遠忘不了的噩夢。
他們走不出那個場景。
他們一輩子都無法接受,怎麼那個像洋娃娃一樣怯生生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成了一塊塊呢?
他們說好過幾天就來接她的。
他們準備了很多很多驚喜,後備箱放著鮮花禮物,還有嶄新的小裙子。
他們怎麼也無法把孫芽拼成一具完整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