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家上下所有的保姆、管家都走了進來。
婆婆看向大家，問，“今日早上，還有誰看到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煮茶？”
5
眾人面面相覷，隨後紛紛搖頭。“兩位少奶奶一向睡到大中午，我早上沒見過她們……”
“是啊，早上第一次見著兩位少奶奶，就是芙蓉叫出來的時候。”
“不要說今天了，從前我也從未見過她們泡茶。”
婆婆銳利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芙蓉上，“所以，到底是誰給白婷的茶？你給我說清楚了！”
芙蓉這才如夢初醒，婆婆哪是給白婷撐腰的，分明是替我和遲悅兒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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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恐地看向白婷，眼神裡充滿了求助。
白婷臉色煞白，猛地蹲下，不由分說就甩了芙蓉一巴掌，“就是你！那茶是你給我的，你說是姐姐讓你給我的！對不對！？”
她猩紅著眼，SS盯著芙蓉，嘴唇嗡動，似乎又低聲說了句什麼。
芙蓉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我嫉妒少奶奶！嫉妒白小姐！是我想讓你們互相傷害才這麼做的！”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連我都感到意外。
婆婆沉下臉來，家丁們便心領神會，將哭得撕心裂肺的芙蓉拖了出去。
隨後，外面傳來板子拍打肉體的聲音，以及芙蓉悽厲的慘叫，聽得白婷渾身發抖，幾乎站立不穩。
顧淮沉聲道，“既然已經查明，是芙蓉幹的……”
他話未說完，婆婆就將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了過去，“跪下！”
顧淮愣住了，他從沒見過婆婆發這麼大的火。
顧尋急忙上前勸說，“媽，阿傾不過是太過擔心微微了，你知道的，微微從小就……”
“你也跪下！”婆婆猛地抬頭，怒視著顧尋，“你們兩個逆子！都跪下！”
一聲令下，顧家兩兄弟不敢不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婆婆深吸一口氣，指著我和遲悅兒，厲聲說，“不是朝我，是朝你們的媳婦。”
聞言白婷止住哭泣，緩緩抬眼，一臉不可置信，“伯母……你怎麼，怎麼能讓顧家少爺向女人跪下……”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婆婆一個冰冷的眼神嚇得噤了聲。
婆婆冷聲說道，“跟宋芷瑤和遲悅兒道歉。”
顧淮紅著眼，拼命忍著淚，一臉倔強，“我不。”
顧尋也同樣，“媽，你不是不知道，微微在我們心中的份量有多重，這麼多年來，我們當她是親妹妹般，她出事，你叫我們怎麼能袖手旁觀？！”
他頓了頓，情緒激動起來，“更何況，爸臨終前還特意囑咐過，要好好照顧微微！林阿姨當年可是幫了我們顧家大忙的！你怎麼能忘了？！”
顧淮指著我，眼神輕蔑，說道：“她宋家不過是趁著顧家敗落，用幾個臭錢逼我娶了她而已！”
“微微回來第一天，她就讓人將微微拒之門外！她本就有意要逼走微微！媽，你怎麼被她騙了啊！”
我……？還真是太冤了。
我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冷聲反駁：“我爸媽救顧家於水火之中還有錯了？”
“還有，我怎麼知道白婷是誰？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她說我不讓她進門，你就信了？”
顧淮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地揮了揮手，“反正，我不會對這種人道歉。”
6
白婷見顧家兩兄弟對她堅定不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隨即，她跪倒在他們身邊，楚楚可憐地拉著我的裙子，眼裡掛滿淚光，“姐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來道歉，你不要為難他們了……好嗎？”
婆婆顫抖著身子站起，直視白婷，聲音低沉帶著痛恨，“白婷，顧之城S了，在顧家就不會再有人護著你了。”
“你是不知道，自己不僅是那張臉跟你那S去的媽很像！就連手段也都一模一樣，盡幹些勾引別人老公的齷齪勾當！”
白婷頓在原地，雙手緊攥在一起，不可置信地看著婆婆，語氣發顫，“伯母……你說什麼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媽……我媽可是幫過顧家的呀！”
婆婆嗤笑出聲，“幫？！可笑！”
“你媽是顧之城同鄉，當年她被你爸拋棄，帶著你來投靠顧家……”
“剛開始，我以為她可憐，對她也好，可是卻被我發現，她竟用下三濫的手段勾引顧之城！不僅害得我失去了我第三個孩子，還害得顧之城一度要休了我！”
“為了讓我讓位，她甚至買通大院裡的人四處散布流言，用顧家百年聲譽逼顧之城娶她為姨娘。你說，她這是幫忙嗎？”
白婷癱坐在地上，不願相信。
我看向她，嘲諷道：“你媽勾引顧老爺，你勾引顧少爺，怎麼，你們商量好的？”
白婷的肩膀抖得愈加厲害，她喃喃自語般哭道：“不可能……伯父可是說了，我媽是他的大恩人！顧家的大恩人！”
婆婆聞言大笑，笑聲中帶著刻骨的諷刺，“要說幫了忙，那也不是沒有。”
“我爸可是一代軍閥，本來顧家就是在我爸的扶持下才一榮俱榮的，可顧之城竟敢背叛我，我爸氣得找上門來，嚇得顧之城跪都跪不直！”
“最後看在顧尋顧淮的份上，我爸才對他繞開一面，讓顧之城留下了一條命，隻是勒令他不許娶你媽。”
“而你媽也很識相，在收了顧之城一筆錢後，才閉嘴斷了念想，這才保住了顧家的聲譽。”
“隻是我沒想到，顧之城竟然這麼念著她，還感激她！真是荒唐！”
顧家兩兄弟在聽完這些話後僵住了，神情復雜，回過神時急忙反駁道，“媽！怎麼可能！這些話……怎麼能這麼胡說！林阿姨可是從小對我們兩個兄弟很好啊！”
而婆婆身邊的老管家早已泣不成聲，抹著老淚道，“少爺，當時林美如寫給老爺寫的情書，以及害老夫人的證據，都還放在老夫人房間裡，她怕的就是有這麼一天。”
話音剛落，下人就捧著一個黑色木盒走了進來。
一時間空氣更顯凝重，婆婆緩緩打開盒子，遞出那些書信，白婷一眼瞥見通紅的信封，便情不自禁地搖頭否認，“不可能……這些……我媽根本不可能寫這些東西！你又怎麼能證明，就是我媽寫的！”
婆婆冷漠地抽出其中一封信，狠狠扔在地上，“可裡面，有的不僅僅是信！”
白婷顫抖著撿起，僅僅掃了一眼，她便驚恐地尖叫，把手中信件拋得老遠，“這不是我媽的！”
顧淮愣愣地將信撿起，幾眼掃過後，他的臉色驟變。
7
老管家咬著牙補充道，“當年，林美如最喜歡夾一角自己的內衣在情書中，以示情深意篤。”
“這麼多封情書加起來，拼湊在一起，就是一件完整的內衣，上面，還有林美如的刺繡名字。”
我和遲悅兒面面相覷……實在沒想到民國人也這麼玩刺激。
說著，老管家又拿出一個荷包，打開後是密密麻麻的銀針，無一例外，銀針枕頭都是黑色的。
老管家指著那些銀針，說，“當年老夫人懷了第三個孩子，可沒過幾天，孩子就沒了，老夫人找來大夫查了很久，最後查出，是老夫人吃食裡被下藥了。”
“而那段時間，是林美如照顧老夫人吃食的。”
見白婷還想反駁，婆婆又指著盒子裡的其他書信，說：“這些事，還是顧之城親口告訴我的。”
婆婆的目光落在了盒子深處，眼裡情緒復雜，“他臨S前，親手將這份書信給了我。”
顧尋反應過來，拿出信件，隨後一臉懊悔的看向婆婆。
婆婆深深嘆息一聲，“顧之城活了大半輩子，快S了才知道對我愧疚，原來，他早就知道是林美如害S了我腹中胎兒。”
“但是，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了。”
白婷顯然不信，她拼命搖頭，道：“不可能！伯母你一定是騙我的對不對？！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又要收留我！”
婆婆看了看顧家兩兄弟，說，“這是顧之城之前要求的罷了，他要面子，才不想不管你。”
“可是，我不是他，我對你們，隻有恨。”
我和遲悅兒這才知道，原來婆婆也是個可憐人。
這也怪不得，她知道我們要離婚後，嚴重露出的贊嘆。
她沒做到的事，我們兩做了。
婆婆收齊思緒，看了我和遲悅兒一眼，“走之前，我把該做的事都做了，也算松口氣了。”
這時，已經走了一段時間的芙蓉卻又突然折返，她一進來就跪在地上，“我錯了！老夫人！”
白婷頓時慌了，急忙拉著她就要走。
芙蓉卻一把甩開了她，“白小姐！你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一路跟著芙蓉跑進來的家丁解釋道，“芙蓉她爹，S了，然後她就發了瘋似的闖進來，攔都攔不住！”
芙蓉哭著咆哮，“白小姐，你讓我買毒藥放到茶裡汙蔑兩位少奶奶，可我哪敢啊！要是真喝出人命來了！你讓我怎麼辦！我才隻好用面粉的！”
“可是你為什麼那麼狠心！即便我沒完成你說的去做，你也不該讓我爸病S啊！”
“你答應過我的！你會出錢給我爸治病的！可是大夫卻說！我爸的藥錢已經拖了很久了！你為什麼要騙我！”
顧家兩兄弟齊刷刷看向一臉蒼白的白婷，“微微！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婷深知自己已經沒法解釋了，紅著眼看向顧家兩兄弟，問：“怎麼，你們不也一直愛著我麼，她們兩個是後來者，她們本就不該進門！”
“本來我才該是顧家少奶奶！不是嗎！”
顧淮看了看我，紅了臉，低聲吼道：“我不是說過，一直拿你當親妹妹嗎！你怎麼……”
“妹妹……？”白婷搖搖晃晃的走到顧尋面前，說：“那你也是？隻拿我當妹妹？”
顧尋錯愕的點了點頭，“一向都是。”
白婷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憑什麼！憑什麼她們可以！我不行！”
婆婆站起身來，將我和遲悅兒護在了身後，“宋家在我們最一無所有的時候，傾囊相助，遲家在我們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她們才是我們顧家最大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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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本來我和遲悅兒在穿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因此也無過多驚訝。
倒是顧家兩兄弟看我們的眼神有些變了。
婆婆握住我和遲悅兒的手，語氣堅定地說：“就算宋芷瑤和遲悅兒不再是我顧家的媳婦，我也會把她們當親閨女一樣對待！”
說完便拉著我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一堵人形肉牆貼了上來。
顧淮他竟然從我身後輕輕的攬住了我，“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承認，顧淮身上的味道很舒服，這種荷爾蒙的包圍我很喜歡，可一想到他是個渣男，我就憤怒的將他的手掰開，“之前摸都不讓我摸，今日是吃錯藥了？”
“還是說，你擔心媽跟我走了，顧家就不復從前了，你就當不了什麼大少爺了。”
我本想著聽到我說這些話，一向自尊心重的顧二少就會摔門而去，結果他不僅不怒，還重新將手搭在了我的腰上，“不要走。”
……
之前到底是誰想要趕我走的，現在這又是什麼意思？
我氣得一個轉身，和顧淮那張帥臉就湊到了一起，鼻尖相碰，我頓時感覺渾身酥軟。
我慌忙低頭，推開他：“我已經說要了走，不走就很沒面子了，你趕緊滾開，別讓我最後一天都不自在！”
他卻緊緊握住我推他的手，一個轉身就將我壓在了身下，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要不是微微說你欺負她，我怎麼可能那樣對你……要不是我媽今天才告訴我們真相，我又怎麼知道……”
他在說什麼？
聽不清
我隻覺得腦袋嗡嗡的，視線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畢竟也饞了好幾個月了，要麼臨走前還是……
還沒等我想好，他就吻住了我的耳垂，那種又酥又軟的感覺，別說是現在了，穿過來之前我都未曾感受過。
不一會兒，整張床就搖搖欲晃，害我有些羞愧難當。
第二天大一早，房門就被拍響，我著急忙慌整理了一下衣服，打開門就看到婆婆，隻見她手裡提著一隻隻能塞得進一套衣服的精致行李箱。
隨後她拉起我，又敲響了隔壁遲悅兒的房門，房門打開，遲悅兒一臉春光，手扶著腰，看起來有些疲憊。
她瞥見我脖子上的吻痕，挑了挑眉：“終於得手了？”
我指了指她扣錯的紐扣，笑著說：“彼此彼此。”
婆婆扶了扶那頂西式洋帽，拉起我和遲悅兒就說，“走呀。”
我愣了一下，指著她手裡的小行李箱，說，“媽，我們是跑路，不是散步。”
婆婆一臉壞笑，“媽到處都有資產，餓不著你們。”
這時，衣衫不整的顧淮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攔住我和婆婆：“媽，你倒是問問她，還想不想走。”
顧尋也一臉期待的看向遲悅兒，“考慮得怎樣？”
婆婆頓時明白了，昨晚發生了什麼，轉而看向我們，“不是天天說我那兩兒子不行？”
這哪是不行啊，差點沒把我腰都撞斷了。
可是，這是能說出來的嗎，不能啊。
我抱著婆婆的手臂，說，“走。”
遲悅兒聽到後立刻抱住了婆婆另一邊的手臂，嘻嘻一笑，“那我也走。”
婆婆疑惑地看著我們，我小聲說道：“媽，我尋思著你求神的那寺廟挺靈驗的，是不是該去還個願？”
婆婆頓時開心得合不攏嘴，轉頭吩咐管家急忙備車。
剛走到大院門口，我們就看到了同樣提著行李的白婷，她看著顧淮和顧尋，眼眶一紅，“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扔下我的，對不對？”
可當她的視線落在顧淮緊握住我的手時，她的臉色瞬間變了，聲音顫抖又憤怒，“顧淮……你不是說過，我在你心裡的位置無人能及嗎？你怎麼能……”
顧淮拉著我的手緊了緊，“我就是過去太信任你了，才會誤會宋芷瑤的。”
遲悅兒冷笑一聲，朝她走近，“擒賊先擒王，懂不懂？”
……
我和婆婆都頓住了，“你這比喻不太好。”
遲悅兒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抬起手，但都還沒碰到白婷呢，白婷就突然慘呼一聲，直直後仰摔倒在地，“姐姐，你為何推我？”
她這話一出口，視線就移向顧尋，滿臉期冀。
我看著她這幅模樣，隻覺得莫名可笑，“你是不是當我們都是瞎子？”
或許她是太著急，想要顧淮和顧尋挽留自己一把，還以為他們還很在意自己，因此忽略了現在自身的處境。
顧尋神情冷淡，連看都沒看向地上的她，握住遲悅兒的手，“走吧，再晚些就趕不上了。”
車子開動了，身後突然傳來白婷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顧淮！顧尋！”
隻見她拖著行李，歇斯底裡地追著車跑，樣子滑稽。
隻是沒跑幾步，就聽見“砰”的一聲悶響，她整個人應聲倒地，躺在馬路中央一動不動。
司機透過後視鏡側頭問：“需不需要停下？”
顧淮神色平靜，連頭都沒抬，“走吧，別耽誤了。”
再之後，我和遲悅兒在顧家大院，就再也不能在夜裡偷偷溜出去乘涼了。
畢竟長夜漫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