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預測S亡。
我看到二姐成了賤妾被虐S,看到三哥被吊S在城牆,看到嫡母被挖眼泡漲在護城河裡。
所以,無論他們怎麼打我,凌虐我。
讓我跪在地上,像狗一樣吃地上的剩菜。
我都忍耐著。
可是,等了十五年,等得我娘被他們逼S了。
他們還沒有S。
我等不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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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第一次看到要S的人是經常打我娘的那個嬤嬤。
我娘是被從人市買來的妾。
入府八個月就生了我。
造反成功得官的主君疑心我不是他的種。
但我娘那時年輕貌美,又識字。
主君看在她面上沒缢S我。
我娘為了我活下去,用盡解數討好主君,卻徹底成了嫡母的眼中釘。
趁著主君外出打仗,嫡母設計燙爛了她的臉。
我娘一下失寵。
成了這府裡最低賤的婢。
嫡母將她趕進雜院,找貼身嚴嬤嬤調教。
一言不合,就是鞭針相向。
那一次,因我爹看了我娘另一邊好臉一眼。
嫡母大怒說茶水燙嘴我娘故意的,讓嚴嬤嬤將我娘拖下去。
蘸了鹽水的鞭子落下,我娘SS抱著掙扎哭鬧的我,血灑進我眼睛。
我的眼睛劇痛。
忽然看到嚴嬤嬤渾身赤裸,S在一片冰雪裡。
我那時隻有五歲。
還藏不住話。
我指著嚴嬤嬤說:「S、冷S。」
彼時正是夏天。
嚴嬤嬤冷笑將我扇在地上:「冷S?小野種,你倆S我都不會S。」
第二日,嚴嬤嬤不見了。
我娘瘸著腿跪在嫡母身旁捧燭臺時,慌慌張張的家丁跑進來。
嚴嬤嬤S了。
大夏天,她去冰窖和管事偷情時摔倒,冰牆砸了一地,將兩人砸暈。
管事先醒來,冰窖入口被堵住,他為了活下去。
拔了嬤嬤的全部衣裳裹在自己身上。
嚴嬤嬤S的樣子和我看見的,一模一樣。
2
我很開心,喜滋滋地跑去把這件事跟正在廚房做菜的我娘說。
「真的S了。」
我娘說。
「烏鴉看到災難,去告訴人。然後人卻說——災難是烏鴉帶來的。」
娘一刀剁下雞頭,將瀝幹血拔了毛的肉扔進旁邊的盆裡。
我渾身一顫。
「這就是多嘴的下場。」
「所以,不要再說那些胡話了。」
「那最好的朋友也不能說嗎?」
「一個人都不能說。」
3
我娘蹲下來,給我看她嘴角的細密已經淡下去的針孔。
她說她也是五歲開始,看到那些將橫S之人的下場。
一直到她懷孕後,才失去了這種能力。
她那時候不懂事,第一次。
她叫住要出去賭錢的莊頭管事,結果那天賭場失火,去的人都S了。
其中有她親大伯。
第二次,她不要婢女去上香,結果那日去的女眷遇到山匪,一去不回。
其中有她的親姐姐。
第三次,她十二歲,因為看見失火,她提前站在屋頂敲鑼,結果那晚火光衝天,亂軍S進東門,卻單單屠了她的姑姑和舅舅兩家。
厄運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而且專門轉移到自己親人身上。
家族人恐懼極了。
他們問了高人,立刻剔除了我娘的族譜,抹掉她名字,縫上了我娘嘴巴,將她裝進麻袋扔進河裡。
娘說到這裡。
伸手溫柔摸我臉,眼裡水光盈盈,全是不舍和悲傷。
「所以,花盈,千萬不要說出來,不然嘴巴會很痛很痛,記住了嗎?」
我捂住嘴使勁點頭。
我其實不是怕痛,我是怕那些報應會報應到我娘身上。
4
後來我發現,我娘似乎是騙我的。
我的好友悅茗是家生子。
她偷偷告訴我,我娘的嘴巴不是小時候被縫的,是被嫡母縫的。
她說我娘剛來的時候不說話。
大家都以為她是啞巴。
生我時那麼痛居然都不吭聲。
直到嫡母做主要缢S我,她滿身是血從床上爬下來開口求情。
大家才知道她不是啞巴。
在那之前,嫡母和侯爺在她面前說話從不避諱。
嫡母惱怒說我娘定是細作,要將我們母女一並打發處置。
我娘哭著撲過去,直接拿著針縫自己嘴巴。
說自己一個字都不會亂說。
她嘴角的傷就是這麼留下來的。
5
我又側面問另一個廚娘劉嫂子。
也這樣說。
既然我娘是騙我的,那些話大約也不是全對的。
所以,在看到唯一的好友悅茗即將被馬車碾壓而S的畫面時。
我在後園站了很久,還是叫住了要出門採買的她。
我拖延了她的時間,讓她躲過了那場劫難。
悅茗沒S,但因為拖延了採買,她被二姐狠狠處罰了。
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臉上時,她哭著脫口而出說是我故意叫住了她。
才誤了她的差事。
6
二姐起初還沒反應過來。
「哪個四小姐?」
後來想起來是我。
她把早已忘掉的我叫過去。
我抬頭一瞬間,她愣住了,很快眼底露出厭惡的光。
「三哥,你看,她長得好像那個賤人。」
「我也討厭這張臉。」
她走過來:「你害得我沒買到珠粉,就補一份給我。」
落在悅茗臉上的巴掌,轉到了我臉上。
直到後來主君的小廝過來問我給主君的湯怎麼沒送過去。
我才脫身。
我出了院子,就看見我娘焦急地站在一旁。
她深深給那小廝鞠躬,心疼想捧我的臉,又不敢捧。
在廚房,她給我的傷口擦菜油。
「為什麼要說?」
「我……不忍心。」我低著頭。
娘打開旁邊竹簍的蓋子,給我看裡面的東西。
一筐上好的螃蟹,一隻在最頂端,下面密密麻麻。
「看到什麼了?」
那些螃蟹爭先恐後往上爬,但一隻好不容易爬上去,都會被其他螃蟹勾住,然後最終被扯下來。
娘說:「看到沒有,這就是底層人的命,早就注定了,你想要救一個,但隻會被其他一起扯下來,該S的卻還是要S,最後都成了鍋裡的S物。」
「法不輕傳,道不賤賣,醫不叩門,不要主動去幹涉別人的命運。」
她說:「你介入了他人的因果,就要被他們的命運影響。可是命運是改不了的,別犯傻了。」
第二日悅茗要出門,我還沒說話,她一把推開我,走了。
悅茗在大街上被驚馬踏S了。
明明那馬已跑去,卻又突然轉了彎回來。
比我第一次看到的S法還要慘。
腸子流了一地。
悅茗阿娘哭得S去活來,等看到我,她惡狠狠地罵。
「都是你,都是你咒她!」
「要不是你說她要被馬車撞S!就是你啊!」
她又去找老夫人主持公道。
鬧得厲害了,嫡母索性要將我發賣了了事。
我娘跪在雨裡求情,大病了一場也攔不住。
最後是我去找二姐,我跟二姐說讓我留下的話,我可以幫她抄書做題。
二姐同意了。
7
二姐喜歡折磨我。
小孩子的惡意總帶著殘忍。
叫我磨墨的時候,二姐會忽然猛地把我的頭按進砚臺。
鼻血和墨汁一起滴淌下來。
然後她就會哈哈大笑。
吃飯的時候,她會隨手將一根骨頭扔地上,叫我撿起來吃。
三哥則在一旁躺著,叫我跪下給他捶腿。
他不在,就得給他養的狗捶腿。
我靠著那看到的幻象忍耐著。
熬了半年,二姐認識的字我也都認識了。
又過了兩個月,二姐和三哥不認識的字我也會了。
這兩個蠢貨。
學得差不多了。
我忍不下去了。
8
熬到下學,我去給西席送他落下的半卷書。
他看到補好的書頁和平整的書皮,隨意問了我一句這書的意思。
我立刻講了典故和出處。
他聽得連連捋胡子。
聽完,他嘆息了一聲,問我額頭的青紫和手腕的傷。
問我可怨恨捉弄我的二姐和三哥。
又問我嫡母出名的賢良寬宥,為何不找嫡母出面幫忙呢。
我低頭說:「兄友弟恭,姐妹悌親,兄長和阿姐是在教導花盈做人的道理,有何可怨?又怎敢因此事勞煩長輩?」
老夫子靜默看了我片刻,叫我抬頭,待看完我面相,輕輕撫掌:「四小姐婉婉有儀,恭謹寬宥,他日前途不可限量。」
其實他不知道。
是我看到了他的命運。
這位西席未來是穿著紅袍官服,S在宮中的,那麼意味著他必定能中舉為官。
我恭敬再拜:「夫子才華橫溢隱真章,何不再試試今年秋闱。」
老夫子苦笑搖頭:「四娘子不知,這秋闱三年一次,恍惚已經三十年。我老啦。」
我抬頭:「或許,就在今朝呢。」
西席正要說話,看著我靜靜看他的眼睛,卻忽的頓住了。
9
第二天,西席真的來辭行,說要備考。
二姐邊笑邊嘲弄:「老夫子,你快五十了,考了十次也不嫌丟人吶。你可想好了,這回去了我家換了人,下回,就算你那個什麼同鄉說情,我爹也絕不會要你了。」
我默默跟出去,送上一副自己做的護膝。
「考場寒涼,夫子保重。」
夫子收下,拍了拍我的手:「好孩子。」
他本已經要離開,卻又中途回來。
他親去求見了主君,說我是個有天賦有孝心的好孩子,且面相極好,不該被埋沒。
我那便宜爹因為西席誇獎記得了我的名字。
他將我叫去,盯我看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你就是諾娘生的那個?臉怎麼青了一塊,摔了?」
他說起我娘曾經的美貌,說當日在人市第一眼就看上了。
「這些年來,竟再也沒有碰到這樣的女子,還能識字,連同她的聲音,也是床笫少有……可惜啊可惜。」
他摸了摸胡子:「當日你生下來,本來不該留的。我一時心善,瞧著你可憐,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將你養大了。」
看我震驚瞪大了眼睛。
他哈哈笑起來。
「今年多大了?」
「十三。」
「可來了葵水?」
「……女兒,還沒有。」
主君擺手:「你如何算得我女兒呢。不過是我看你小娘面子養著的孩子罷了。」
臨出門時,他忽然叫了我一聲名字。
「花盈啊,這些年,是我疏忽你了,日後我會讓人好好照拂你長大的。」
我準備的說辭一套都沒用上。
卻將自己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境地。
10
主君的突然照看立刻引來了嫡母的警惕。
我和阿娘的日子更難過了。
數月後二姐及笄。
家裡開始議親。
二姐是田家嫡女,要上嫁。
京都的兒郎是挑花了眼。
嫡母挑眉問我,覺得剛剛來說話哪個公子好些。
二姐嘲弄。
「她知道什麼?尚書家二公子清貴有禮,國公家次子也是風度翩翩,還有那新進的翰林院編修斯文俊美……哪個都是這個小賤人想也不敢想的人物。」
我垂下眼睛。
她不知道,尚書二公子會S於花柳病。
國公家次子S在兩個男人的爭鬥上,他好龍陽。
而那個翰林院編修因彈劾病S於詔獄。
這幾個表面風光的佳婿,沒有一個好下場。
我回答:「今日的諸位公子都很好。二姐是有福氣的。」
她非要我選一個。
我隻說這些都很好。
二姐嘲弄:「果真是個沒見識的東西。」
她惡毒又不情願看了我一眼:「便宜你了。母親說了,以後我嫁去,會讓你跟過去。等你來了葵水,就給你開臉做妾。」
我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