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脆讓人把它連籠子一起扔到了深山裡。
周家從周老爺子開始,都喜歡薄聿琛,偏袒他。
上學時,學校裡的老師同學,也都更喜歡他。
甚至連他喜歡的女孩兒,也個個都喜歡的是薄聿琛。
而薄聿琛也確實優秀。
所以周砚又是敬他嫉妒他,心底最深處卻又恨他。
直到後來。
薄聿琛成年後忽然改回了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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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周家的關系十分疏離。
常年住在國外,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周家還有這樣一位小少爺。
周砚才慢慢從他的陰影中走出來。
但周家老爺子最疼的就是薄聿琛。
如果不是成年後他執意改回母姓,傷了老爺子的心。
如今怕是早已成了板上釘釘的周家繼承人。
饒是如此,周老爺子還是把自己的股權都給了他。
老爺子病重,時日無多。
心裡惦念的還是這個最疼愛的幼子。
巴巴兒地將人從國外請回來,時不時地私下密談。
周砚因此危機感極重。
他如今是周家小輩裡最出挑的。
父親隻顧著風花雪月,其他叔叔都不成氣候。
幾個兄弟姐妹都被他摁的SS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周家自然會由他來繼承。
但如今,風向隱隱卻變了。
周砚看著籠子裡痛苦痙攣的李裡。
當初她來到京城念大學。
傻乎乎地四處打聽有沒有人小時候救過一隻白狐狸。
他當時就動了念。
然後接近她,無意間透露了自己小時候救過白狐的事。
還偽造了手腕上的傷口蒙騙她。
她果然傻乎乎地上了鉤。
他用了幾分假情假意,她就對他情根深種。
周砚想到這裡,忽然低頭笑了笑。
心裡頭閃過的滋味莫名有點復雜。
說真的,他玩過的女人多了。
但像李裡這樣傻又痴心的,還真沒有。
純到了極致,卻又魅惑放浪到了極致。
這兩種極端在她身上,卻半點都不衝突。
反而很長一段時間,讓他沉淪,而又欲罷不能。
直到薄聿琛回國。
竟然反常地提出住在他的家裡。
周砚忽然冷笑了一聲。
行啊,那他倒是省了很多事。
他剛才給李裡灌了一點藥。
要不了多久,她就會煎熬難受露出本體。
當初李裡第一次露出本體時。
周砚才確認,她就是那隻小白狐。
因為狐耳上那一抹緋紅。
也就是在那時,他已經暗暗地為薄聿琛設下了這個圈套。
如果周老爺子,看到最喜愛的小兒子和一個半人半獸的玩意兒糾纏不清。
一定會氣S的吧。
更何況,那玩意兒還是他親孫子的玩物。
18
「快看,她的狐狸耳朵露出來了!」
「還有尾巴……」
林栀捂著嘴,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吃驚。
「這種半人半獸的,真的有點惡心,嚇人呢。」
「你們看她的眼睛,狐狸精就是不一樣,真騷。」
我緊緊抓著毯子,拼命地想要蓋住自己的身體。
可身體裡湧動的情潮太過可怕。
我忍不住難受的輕哼。
林栀紅著臉捂住耳朵:「阿砚,你看啊,她好惡心,竟然還有臉叫。」
可周砚並沒有應聲,他拿著手機,看的很專注。
臉上卻又浮出譏诮的笑。
「阿砚,我和你說話呢!」
林栀又去扯他的衣袖。
可周砚甩開了她的手。
他上前一步,叫我:「李裡。」
我咬著嘴唇,額頭滿是細汗。
身體滾燙,亦是被層疊的汗湿透。
「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你想怎樣?」
「你隻要對薄聿琛說一句話。」
「我就放你下來,然後,我們結婚,好不好?」
「阿砚?」林栀整個人都傻了,瞬間淚盈於眶。
可周砚隻是緊緊盯著我:「李裡,你願不願意?」
「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隻要告訴他,你隻是把他當成了發泄的工具,並沒有半點情意。」
「你喜歡的是我,隻想嫁給我。」
周砚輕笑了一聲:「就這麼簡單。」
「你可以的,是不是?」
「畢竟,你小時候我就救過你。」
「長大後,我們又再續了小時候的緣分。」
「李裡,你們這一族,最講究知恩圖報的對不對?」
「之前是我犯渾,讓你傷心了,但以後,我都會改。」
他又變的像剛認識時一樣溫柔。
每一個字都帶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可我早就不相信他了。
我們這一族的人,至純至善。
愛一個人就用盡力量去愛。
但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也是真的不再愛了。
我們也確實知恩圖報。
但周砚,並不是我的恩人。
那天和薄聿琛情動糾纏的時候。
他手腕上沒有戴那一串珊瑚珠。
我意外摸到了他手腕上的傷痕。
是咬出來的齒痕。
但並不是人咬出來的。
我在薄聿琛的房子裡待了三天。
也仔仔細細地想了三天。
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
隻是我腦子好笨啊,總是想不明白。
但現在,我忽然就明白了一點。
為什麼和周砚相認的時候,我並沒有那麼的快樂激動。
為什麼第一次看到薄聿琛,就會被他深深吸引。
因為。
小時候救我的人是他啊。
因為。
我小時候就很喜歡他啊,總是追著他團團轉。
就連晚上都要睡在他的被窩裡,趴在他的胸前。
我找了他好久好久。
中途還傻乎乎地犯了錯。
但好在,我還是找到他了。
19
我的眼淚忽然漣漣而落。
周砚似乎有些動容,又有點得意。
「我知道這些天委屈你了,但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李裡,你會聽我話的,是不是?」
我從小就被教育不可以騙人不可以傷人。
但這一次,我想要當一個壞狐狸了。
「阿砚,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我現在真的很難受。」
我哭的很委屈,含淚的眼勾人又魅惑。
周砚似乎有些松動了。
可林栀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袖。
「阿砚,你別被她騙了,畢竟狐狸精可是最擅長蠱惑人心的。」
周砚又遲疑地蹙了眉。
「阿砚,我一直都最聽你的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且,我們從來不會騙人。」
「你也說了,我們有恩必報,阿砚,我聽你的話,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但是,我既然將來還要嫁給你,那就不能丟了你的臉。」
「我這樣子,待會兒會出大醜的,阿砚,我不想你淪為笑柄。」
周砚推開林栀,緩緩向前走了兩步。
「你確定,我讓你說什麼,你就會說什麼。」
「確定。」我使勁點頭。
周砚拿出手機:「那你現在就說,我錄音為證。」
我愣了一下,但還是毫不猶豫開口:「我那天隻是太難受了,拿薄聿琛當發泄的工具。」
「我根本不喜歡他,對他沒有半點情意,我隻喜歡阿砚,隻想嫁給阿砚。」
我說得很急迫,很懇切。
周砚就滿意了。
揮手讓人把籠子放下來,又打開了門。
他走過去,用毯子包著我,將我抱了出來。
林栀氣得跺腳直哭。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有些意外,面面相覷。
「你先抱我回房間好不好?」
我窩在他懷裡,難受地抽泣:「真的好難受。」
周砚低頭親我眼角的淚:「一會兒讓你舒服好不好?」
他的朋友們都哄笑起來。
周砚將手機遞給身邊人,「剛才的錄音,發給我小叔吧。」
我SS咬著嘴唇,強忍著心底錐心的痛意。
卻還是乖巧地埋在他胸口,一動不動。
20
二十分鍾前,周砚收到了一個消息。
薄聿琛病的有點重。
他原本需要禁欲修身到三十歲的。
但是前幾日破了戒。
周砚對他是有點了解的。
這麼些年,他身邊一隻母蚊子都沒有。
不管怎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兒,都不曾打動他分毫。
但如今卻為了李裡破戒。
可見,李裡在他心裡的位置很不一般。
男人都是有勝負欲的。
周砚也不例外。
所以他忽然改了主意。
與其讓薄聿琛和李裡糾纏不清,從而氣S周老爺子。
他更想看到薄聿琛因為李裡的話,氣的吐血的畫面。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勝過薄聿琛。
所以這一次,他偏要將薄聿琛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
推開休息室門那一瞬。
懷中乖巧的女孩兒,忽然露出了全部本體。
周砚還未回神間。
她已經撲到他頸側,狠狠咬了下去。
尖利的牙齒刺穿了他頸側皮肉。
瞬間血流如注。
他吃了疼,下意識抓著那隻靈巧的白狐狠狠摔出去。
一道雪白的身影重重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悽厲慘嚎。
嘴角滲出了很多很多的血,腿也傷了。
但她還是從半開的窗子躍下去,逃得無影無蹤。
21
薄聿琛已經整整七天,不肯見任何人。
那天他輸液醒來,看了一條手機信息。
好像是一則錄音。
整個人就不對勁了。
周老爺子拖著病體來看他的時候,他也沒見。
第二天就不顧醫生勸阻,執意回了家。
家裡和之前並無兩樣。
隻是臥室梳妝臺上,多了一樣東西。
一條紅色的發帶,是那天李裡遺落的。
薄聿琛叫了佣人上樓,讓她把發帶丟出去。
但佣人剛出門,他又把人叫了回來。
紅色的發帶纏在他指間。
他想到那晚,李裡用她雪白的狐狸尾巴纏著他的腰。
不知羞地一遍一遍索要的模樣。
還和小時候纏在他腿邊要零嘴吃的樣子,一樣。
薄聿琛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心口卻又一陣悶痛。
年少時,因為白狐丟失,他病了一場。
如今快奔三的年紀了。
還能因為一個姑娘的幾句話,難受得差點吐血。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蠢得可笑。
他不想留在京城。
也並不想去繼承周家的產業。
周老爺子當初隱瞞結婚生子的事實騙了他的母親。
導致他母親產後血崩喪命。
他成年後知道這些事,就義無反顧地離開周家,改了母姓。
他回來,隻是因為李裡。
周砚將李裡關在籠子裡取樂,他的朋友們戲弄暴露本體的她。
那段視頻被人有意發給了他。
他看到了李裡耳上那一抹緋色。
就認出了她。
所以他才會回國來,提出住在周砚家。
他想過告訴李裡真相,揭穿周砚。
但如今看來,並沒什麼意義。
李裡喜歡周砚。
而感情的事,最是無法勉強。
他並不想挾恩求報。
薄聿琛站起身,盯著掌心的發帶看了好一會兒。
還是將發帶放在了梳妝臺抽屜裡。
他叫人上樓,收拾行李,準備回瑞士去。
然後他下樓去了花園。
草坪很大,很平整。
他曾經買這套房子,就是想著,李裡會喜歡這個草坪。
但如今,好像都沒有意義了。
薄聿琛想,他不會再回來,那就幹脆賣掉這套房子好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幾聲呼喊。
薄聿琛被驚動,回身詢問:「出什麼事了?」
立刻有佣人過來道:「薄先生,不知哪來的野貓,這些天總是跑到廚房偷東西吃。」
「剛才又來了,偷了一隻燒雞呢。」
「不過這次它運氣不好, 被花園裡的花匠給抓到了。」
薄聿琛沒在意,擺擺手:「別抓它了, 放了吧。」
佣人剛要答應。
那邊卻又喧哗起來:「哎呀, 不是野貓, 是一隻白狐狸。」
「好可憐呢, 受了傷,瘸著一條腿呢。」
薄聿琛猛地一顫,倏然轉身,疾步向花園那邊走去。
「薄先生, 薄先生, 您還病著呢,慢點走……」
薄聿琛大步走到花園那裡。
一眼就看到了委屈巴巴套在網兜裡的白狐狸。
它嘴裡叼著半隻燒雞,一副要哭的樣子, 眼睛裡含著淚。
聽到他的腳步聲, 它立刻抬頭看過來。
然後,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眼淚就漣漣落了下來。
薄聿琛走上前, 緩緩蹲下了身。
他伸出手, 摸了摸它雪白的耳。
它的耳上, 一抹緋色,和他腕上的珊瑚珠交映成輝。
「別哭。」
他柔聲開口。
可小狐狸哭得更兇了, 埋在他掌心裡, 哭得抽搐。
佣人們驚呆了。
薄聿琛讓他們離開。
將它從網兜裡抱出來。
一路抱到了樓上。
「李裡。」
他輕聲喊她名字。
她沒有答, 她還不能開口說話。
隻是伸出小舌頭,在他手腕的齒痕處輕輕舔了舔。
「李裡?」
薄聿琛的心猛地顫了顫。
她又掉淚了,卻又對著他, 輕點了點頭。
她什麼都沒說, 但薄聿琛卻已然全都明白了。
她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年少時救她的人, 不是周砚,而是他。
他的視線忽然模糊了起來。
他懷中小小的白狐, 不知何時幻出人形。
隻是嬌媚的臉還有些虛弱的蒼白。
小腿上仍有傷痕。
她勾著他的脖子, 貼著他的臉輕蹭了蹭。
「薄聿琛, 你是因為那一整夜, 才生病的嗎?」
他失笑, 低了頭吻她:「以後不會了。」
「真的嗎?我可是天天都想要的。」
「嗯, 不騙你。」
她又嬌又勾人的迎合他的吻。
然後又貼在他耳邊說:「可我那天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也是騙周砚的。」
「我把他咬傷啦,聽說他現在還在昏迷著,很可能救不回來呢。」
她衝他眨眨眼, 笑得又壞又狡黠。
「薄聿琛,我小時候就喜歡你。」
「所以長大後見到你就想親近。」
她心裡藏不住話, 單純又天真。
不管發生了多少事,心還是赤誠又簡單。
薄聿琛隻覺滿心都是愛憐,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
「我也喜歡你,李裡。」
「我是狐狸你也喜歡嗎?半人半獸也喜歡嗎?」
「嗯, 喜歡。」
「那我就相信你啦。」她又撲過去, 抱著他撒嬌:「要親親。」
「先讓醫生給你看傷好不好?」
「不好,先親親。」
薄聿琛有點無奈,卻還是低了頭, 輕輕吻住了她。
窗外春色正好,而他和李裡,還有長長的一輩子時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