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我爸都看出來了,八卦地問我,「最近不錯?」
「嗯!」我不掩飾地笑,「嘿嘿,最近一切順利!」
「那小子真行啊,我還以為他沒戲,沒想到還真……」
「等會兒?」我打斷他,「哪小子?」
「陳帆啊!你倆最近不是在接觸麼?」
「是,但那是在工作上偶然遇到的啊。」
「什麼偶然?人家就是特意衝著你去的!你想,誰家董事親自去第一線遭罪啊?」
「你啊,真夠遲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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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見親爹的吐槽,我腦子又亂了。
還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但一想到周一要跟陳帆見面,我就覺得心跳加速,緊張得不行。
我需要 shopping。
商場裡,從一樓逛到四樓的奢侈品店,我都買了一圈,大包小裹,跟進貨似的。
累了,就找了個咖啡店休息。
正放空的時候,陳帆從天而降,一臉笑意地坐在我對面。
「吃午飯了麼?」
「你怎麼在這?」我答非所問。
「你爸告訴我你這地。」
「我爸為什麼告訴你這個?」
「當然是支持我們的婚事啊!」
「噗!」我一口咖啡,差點噴在他身上。
都分手好幾年了,突然說什麼婚事……
我咳嗽不停,陳帆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夏沐晴,我果然真喜歡你,你要不要考慮跟我交往試試?」
「我們不是試過了麼?」
「那次不算,那時我還不知道自己喜歡你。這次,我相信我能做得更好,給我個機會,嗯?」
「你……好!」
突然,我起身,一手拿著購物袋,一手拉住他的手,衝出咖啡店。
我看到許笙笙了,正和馮部長牽手逛街呢。
你說巧不巧?
11
抓準時機,我跟他們來了個「偶遇」。
馮部長看到我的一瞬間,趕緊把許笙笙的手給甩開了。
我忍著笑,權當沒看到,熱情地打招呼:
「馮部長!這麼巧!」
指著他手裡的珠寶店的袋子,問,「哇,是送您太太的麼?可真浪漫呀!」
馮部長尷尬得要S,許笙笙更是想藏又不知往哪兒躲。
「哎?許經理,您也在啊?你們……」
我迅速眨眼、低頭,欲言又止。
到底還是部長反應快,道,「她是幫我給客戶挑禮物的。」
「對,快過節了,公司要給我們合作三年以上的客戶準備禮物。」許笙笙幫腔。
「真辛苦,放假還要工作。要不要我幫忙?我在這方面略懂。」
說著,我提了提手裡的袋子。
哗啦哗啦響,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能買他們全套,加在一起夠買輛豪車。
馮部長的太太愛花錢是出了名的,他也略懂。
他氣勢弱了些,小心翼翼地問我:
「這些是你買的?」
「是男朋友給我買的。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回頭,招呼不遠處的陳帆。
他還挺配合我,舉手投足盡顯富二代的氣質,趾高氣揚又不可一世,甚至帶著點俯視眾生的感覺。
本來馮部長就心虛,這下可真是嚇壞了,說話都結巴了。
「陳、陳董,是您啊?」
「嗯。」陳帆板著臉,「你跟沐晴是一個部門的麼,她沒給你添麻煩吧?」
陳帆摟著我的肩膀,很是親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馮部長賠著笑,「沐晴是我們部門最優秀的員工,大家都誇她呢!」
「是嗎?那以後沐晴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倆自顧自說完,轉身走了,留下剩下兩個瑟瑟發抖。
周一,馮部長迫不及待地叫我去他辦公室,跟我說上次的事是誤會,都怪他沒弄清楚就訓我,讓我別跟他一般見識,還求我多在陳帆面前美言他幾句。
我說好。
其實,如果許笙笙不再執著於讓我出醜的話,我也會就此罷手,可偏偏,她就是不信邪。
那就別怪我了。
12
今年是公司成立二十周年,要舉辦大型宴會,邀請全體員工盛裝出席。
地點是全市最奢華的酒店,大家都很興奮,興致勃勃地探討要穿什麼。
有人驚呼。
「呀!許經理,這是走秀定制款吧,我在雜志上看到過!還沒公開銷售呢!」
許笙笙故作不在乎的樣子,「這個?是我朋友送的,她認識那個品牌的首席設計師。」
大家圍過去,爭先恐後,隻為一睹真容。
見我穩穩地坐著,許笙笙還特意點我。
「沐晴,你也過來吧,機會難得。」
「有些東西啊,有錢沒人脈,一樣買不到。」
「是麼?那我得好好看看。」我也湊過去,仔仔細細地看,也跟著奉承,「這得六位數吧?」
許笙笙得意得不行。
「十二萬呢!」
「那你宴會上也戴吧?肯定能豔壓群芳!」
「我肯定帶!」
「那你禮服穿什麼啊?」我皺眉,「十二萬的項鏈,至少得配個兩萬的禮服吧,至少也得是個走秀款,要不然就不匹配了,是吧?」
許笙笙笑意驟減。
這項鏈八成是馮部長通過什麼手段借給她戴的,兩萬的禮服?兩千的她都舍不得買。
她被架得太高,下不來了,強撐著面子。
「當然!我晚上就要去禮服店,一定買個能配這條項鏈的!」
「真的呀?那讓我們也去吧?」我招呼另外幾名女同事。
「咱們也去開開眼,要不我們普通打工人這輩子都見不到!」
大家紛紛響應。
許笙笙騎虎難下,隻得帶著我們去。
硬著頭皮,分期買了一條價值兩萬二的高定禮服。
估計回家就得心疼得吐血了。
13
二十周年的宴會上,陳帆作為合作公司代表,也去了。
他隻身一人,隔著人群看我,毫不掩飾對我的關注,以至於別人都看出來了。
「沐晴,陳董一直看你呢?是喜歡你吧?」
「怎麼可能?」我背過身,「人家是董事,怎麼可能喜歡我這個小職員?」
「誰說不能?」
下一秒,聲音近在咫尺,我都懷疑他有瞬移的能力。
「不好意思,我有話跟沐晴說。」
說著,他拉著我的手,往偏僻處走。
我雖說是礙於場合沒有掙脫,卻也跟得不情不願。快到電梯了,我忍不住問: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樓上客房。」
「啊?」我用力甩開他,「去客房幹嘛?」
「給你換雙鞋,鞋跟太高了,你不是說不能穿高跟鞋麼?」
我愣住。
好多年前,我確實說過。
那是一個人的生日派對上,我和他第一次見面,那時我高三,還是個圓滾滾的小胖子。
腳被高跟鞋磨得很疼,我不敢說,怕別人笑話我磨腳是因為我胖,就一個人偷偷在角落躲著。
脫下鞋,果然,血紅的印子,都破皮了。
我正呲牙咧嘴的時候,陳帆突然遞過來兩片創可貼。
「拿著吧,我穿皮鞋也不舒服,特意準備了一包。」
為了證明,他還拿出一包創可貼給我看。
那時,我覺得他就像寒冬裡的一道陽光,隻要在他身邊就暖洋洋的。
上大學後,偶然發現我們同校,我更是開心,甚至還試著跟他打招呼,他卻冷著張臉,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沒想到,他都還記得。
「沒事,上班以後一直穿高跟鞋,都習慣了。」我說。
陳帆低頭,無奈地笑了。
「兩年不見,我好像錯過了很多。」
「沐晴,我想……」
「不行!」突然,拐角處傳來女人尖銳的聲音,是許笙笙。
我做了個「噓」的手勢,側耳傾聽。
「那項鏈是借你過過癮的,是讓你招搖過市的麼?要是弄壞了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就一會兒,我就戴一會兒還不行麼,求你了……」
接下來,是許笙笙撒嬌耍賴的聲音。
我擺擺手,示意陳帆跟我一起走。
「你又想到什麼壞點子了?」
「是好主意!」
14
同一個部門的坐一桌,馮部長攜著夫人坐主位,許笙笙作為經理理所當然的坐在他旁邊。
不得不說,她的低胸款高定禮服配上項鏈真顯眼,把部長夫人的風頭都蓋過去了。
部長夫人的臉色已經不好了,我還不嫌事大。
「馮太太,您的項鏈是鑽石的吧?」
「嗯。」馮太太笑得雍容華貴,「是你們部長前幾天給我買的,挺好看吧?」
「好看好看,許經理的審美就是好。」
「什麼?」
馮太太臉色冷了,許笙笙和馮部長的臉紅了,我當作沒看出來,繼續挑事。
「我有一次周末看到他們一起逛商場,說是公司要他們給客戶挑禮物,我當時看到這個牌子的袋子了,就……」我突然住嘴。
此時無聲勝有聲。
馮太太雖沒有發作,臉也掛不住了,憤然離席,馮部長立刻追了出去。
趁著許笙笙愣神的功夫,我「一不小心」,將紅酒灑在她的項鏈上。
「啊!」她一聲尖叫。
我故作驚訝,趕緊起身道歉。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接連的打擊下,許笙笙再也克制不住了。
她拿起杯子就要往我身上砸,被陳帆眼疾手快的半路攔住。
力量敵不過,她被氣得發笑。
「呵,看來你們舊情復燃了?」
「夏沐晴,你可真大度,男朋友出軌了都可以原諒麼?」
「還是,你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圖他的地位和錢?」
我無語。
這話應該跟她自己說才對,都不知道照鏡子的麼……
「許經理,現在是公司二十周年慶典,你撒潑也應該看場合吧?」
「我撒潑?你以為大家都是瞎的麼?」她將項鏈扯下,拍在桌子上,「賠!」
我攤攤手,無所謂的點頭。
「好啊,十二萬是不是?卡號給我,我這就給你打過去。」
許笙笙頓住,又改口,「這不是錢的問題!」
呵,我就知道,這項鏈八成是借的,光有錢她還是交不了差。
我裝作費解的樣子,「為什麼?」
「這,這……」
動靜越來越大,部門裡出了問題,馮部長又趕緊過來打圓場。
一看許笙笙狼狽的樣子,他也沉不住氣了。
「項鏈……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你要我怎麼跟人家交代!」
部門裡的人對他們的關系都心知肚明,看透不說透,再說小職員對他也沒有威脅,所以馮部長對我們並沒有顧忌。
可是,他不知道,他太太就在身後呢。
瞬間,一個人影朝著許笙笙撲過去,迎面就是個大耳刮子。
15
隻聽一聲驚叫,下一秒,許笙笙人仰馬翻的倒在地上,被馮太太騎著一頓暴打。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都傻眼了,每一個人敢攔。
就聽馮太太邊打邊罵:「你個狐狸精,敢勾引我老公!」
「說,他給你花了多少錢?你都得給我還回來!」
「我還要給你曝光,讓你這種人渣敗類人盡皆知!偷人都偷到我頭上了,你……」
馮太太瘋了似的,聲音越喊越大,最後連舞臺上的表演都逼停了。
我遠遠的,看到第一排的董事長——我爸,搖了搖頭,示意他先別動。
馮部長是坐不住了,生怕自己工作不保,趕緊拉架。
「行了,你行了,別給我丟人了!」
這下真的遭了,馮太太像被點著了的炮仗,一下子就爆了。
「你出軌找女人,丟人的倒是我了?」
「你要不要臉?當初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
「你願意跟這個狐狸精?行!我們離婚,你看我以後不整S你們!」
我躲在人群後,偷偷看好戲。
馮太太的背景我是查過的,別看她本人隻是家庭主婦,成天就知道做飯帶孩子買東西,但她父親名頭大得很,就連我爸見了,也不得不畢恭畢敬打招呼。
這下,馮部長可真是騎虎難下了。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馮部長都沒猶豫,端起屎盆子全都扣在了許笙笙的腦袋上。
「是她勾引我的!」
「第一次就是她把我灌醉了,她還拍了視頻,威脅我!」
「真的!全都是因為她,我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詭異的笑聲低低傳來,聽著發瘆。隻見許笙笙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披頭散發,臉上好幾個巴掌印,幾萬塊錢的裙子也被撕壞,狼狽之極。
那瞬間,我竟然有點可憐她。
怎麼說也是從前的朋友,有段時間,她確實讓我開心過。我於心不忍,想去扶她。
卻沒想到,她如見人就咬的瘋狗,兇狠的將我推在一邊,指著馮部長,笑容越發瘋癲。
「我勾引你了!我承認!但你是迫不得已麼?你明明是巴不得!」
「你找我吃過多少次飯,開過多少次房,都忘了?」
「你太太父親出殯那天,你還說等把財產轉移了就跟她離婚娶我!」
啪!一個巴掌重重打在許笙笙的臉上。
她好像一點都不疼,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
馮部長釘在地上似的,再沒有反應,徹底傻了。
他知道,他完了。
「哼!我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眾人唏噓不已,我也是。
感情如果一開始就是利益,那麼那些勾心鬥角的人終不會有好結局。
16
馮部長和太太走了,宴會也趨於平靜。
正當我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許笙笙沒完沒了,又將矛頭指向我。
她跑到舞臺上,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張 U 盤,對著電腦操作幾下,大屏幕上瞬間出現了一張照片。
是 150 斤的我和青春靚麗的她。
她拿著話筒,大聲:
「大家都認識吧,是我們部門的夏沐晴。」
「別看她現在人模狗樣的,其實以前一百五十斤!胖得跟個煤氣罐似的,要多醜有多醜!」
「她上大學的時候天天跟在我後面,S皮爛臉的,後來傍上個有錢老頭就不知東南西北了!」
「現在耀武揚威,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老頭怎麼不管你了?讓你當社畜?被甩了又去勾引陳帆,呸!不要臉!」
我穩穩的坐著,任由她罵,也無所謂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
從前我很在意別人,害怕別人在背後議論我、用有色眼鏡看我,哪怕隻是普通的對話,我也總會逐字分析。
很內耗。
而現在,我強大而自信,不屑於其他,隻為自己而活。
我起身,踩著眾人的視線也登上舞臺,拿過話筒。
「確實,我曾經一百五十斤,很胖,很自卑。」
「那時許笙笙是校花,比我美一百倍,是全校最受歡迎的女孩子,我很羨慕她。」
舞臺下,我看到爸爸在衝我微笑。
我鼓起勇氣,繼續:
「可是,一個人外表再美,也掩蓋不了內心的醜陋。」
「一個滿心滿眼都是金錢和名利的人,永遠不會得到幸福。」
我看向她, 一字一句, 「就如同現在的你一樣,兩手空空,什麼都沒得到。」
許笙笙眼角含淚,冷笑, 「那你呢?」
「你那些錢哪來的?你跟陳帆是圖什麼?說到底,不也是靠男人麼?跟我有什麼兩樣?」
「我是靠男人, 但我靠的是我爸, 靠得天經地義。」
「你爸?你爸能一個月給你十萬?」
「當然能!別說十萬,就是一百萬、一千萬, 我也給得起!」
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 我爸微笑著走上臺來,站在我旁邊, 摟著我的肩膀介紹:
「夏沐晴是我唯一的女兒。」
「我這個女兒啊,一直都很低調, 在外面從來都不提我,今天正好趁著這個機會, 我給她曝光吧,哈哈!」
他低頭問我, 「在公司待了兩年,夠了吧,還想當員工?董事的位置一直給你留著呢!」
「董事的話, 可以隨意開除別人麼?」
「當然。」
我回頭, 看許笙笙震驚不已, 她攥著拳頭發抖,頭低低的垂著,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17
我第一時間辭退馮部長, 聯系馮太太,幫她聯系律師團隊,讓許笙笙歸還與馮部長交往期間的所得錢財。
她還不起, 被強制執行後, 還被列為失信名單。
於此同此,我還告她誹謗、造謠, 要她賠償精神損失費並公開道歉三十天。
但我沒有辭退許笙笙,而是讓她降職, 從職員重新做起,讓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重新做人。
她不敢拒絕, 因為她還欠我損失費, 而她也知道, 在我的影響下, 再不會有公司要她。
我的公司, 是她唯一可以掙到錢的地方,她隻好忍著。
從高出跌落谷底,她會受到冷眼、欺凌、嘲笑, 和數不盡的工作與職責。
她光鮮亮麗的太久,已經不知道如何卑微低調,我想,這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至於陳帆, 我還沒想好以後要怎麼樣。
或許,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感情的事,誰知道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