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並不是以你為中心,你哥也一樣。他有妻子和孩子,你覺得在他心裡誰輕誰重?」
不用我多說,楚堯肯定明白。
他哥出國讀書時楚堯才十歲,兄弟感情有是有。
但與事業和新家庭相比,楚缙會選擇誰,楚堯得好好掂量。
6
楚堯來時有多瀟灑,走時就有多狼狽。
趙雲溪推著輪椅,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走出我的視線,她才敢出聲埋怨:
「楚堯哥哥,那老女人太放肆了。先不說你曾是她的未婚夫,她合該對你放尊重些。害得你被大哥打斷腿,連句道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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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性格的女人,如果沒有財富和權勢,我都想不明白會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她。」
佣人將這句話學給我聽。
我笑得前仰後合,抽出紙巾擦眼淚。
能被一碗白粥感動的女人,目光也就到這了。
不過誰讓我是大善人。
既然趙雲溪喜歡吃粥,我就讓她吃一輩子的白粥。
一通電話打給楚缙,他明白前因後果後,當即讓楚堯滾回國外,否則後果自負。
楚堯唾沫橫飛,一副為愛衝鋒的架勢。
「你們休想分開我和雲溪,我S也不會屈服。」
好,那就S。
楚缙斷了楚堯的生活費,同時把所有佣人召回老宅,讓他自生自滅。
同時母校也在發力。
調查結果公之於眾,趙雲溪的貧困生補助和勵志獎學金資格被取消,連帶背了個處分。
可喜可賀,小情侶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沒空打聽細枝末節的小事。
收拾完兩人後,我就包機飛到歐洲,開闢我的第二市場。
再回國已是三個月後。
我的事業大獲成功,每天都要連軸參加各種慶祝會。
楚堯和趙雲溪被我拋之腦後,若不是有好友偶然提起他們的現狀,我甚至忘了他們姓甚名誰。
好友說趙雲溪從大學退學,全身心地照顧楚堯。
而後者為了掙錢養家,不惜放下身段做起苦力,白天跑外賣晚上當酒吧駐唱,也算吃盡了生活的苦頭。
我淡淡應了一聲。
沒苦也要硬吃,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些人的腦回路。
好友興致高漲,非要拉著我去酒吧見世面。
我實在拗不過她,叫司機開車把我們送到目的地。
楚堯果然在舞臺上又蹦又跳,歌聲撕心裂肺。
好友推給我一杯朗姆酒,問我作何感想。
我說:「看起來楚堯兩條腿恢復得不錯,蹦跶得挺有勁。」
興許我們交談的聲音有點大。
楚堯的動作一頓,後面的歌詞和舞蹈全忘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臺,又有兩個醉醺醺的男人圍住他,憑借酒意對他動手動腳。
我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好友的下巴掉到地上。
「呦,玩得還挺野,楚缙要是知道了得氣S。」
話雖如此,看在楚缙的面子上,她打算幫楚堯一把。
好友揮揮手,保鏢像幾座小山似的堵在男人面前。
那兩個男人瞬間清醒,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
楚堯則深深望了我一眼,大步流星走來。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我頭也沒抬:「哦。」
要不是為了看笑話,誰稀罕搭理他。
楚堯卻越發激動,雙手撐在吧臺上,青筋暴起。
「呂嵐,我S也不會娶你,你休想逼我就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感到窒息,我寧願和癩蛤蟆住一起,也絕不接受你的好意!」
哦,是嗎?
我掏出一沓鈔票,伸手扔到他腳底。
「廢話少說,再給我跳幾支舞。」
7
幾千塊錢不夠楚二少爺的一瓶酒錢。
卻足以買下楚堯的一夜,讓他唱跳一整晚。
金錢可貴。
買不到一個煮粥的人,難道我還僱不起嗎?
楚堯結結巴巴道:
「你什麼意思?我現在是結了婚的人,絕不會被你勾引。」
我輕叩桌面,笑容嘲諷。
「字面意思,羞辱你啊。你以為我饞你身子?不好意思,我沒有異食癖。」
楚堯漲紅了臉,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酒吧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扭頭一看,趙雲溪捧著飯盒,披頭散發向我衝來:
「賤貨,不許勾引我老公!」
保鏢擋在我身前,牢牢扭住她的手腕。
趙雲溪仿佛不知疼痛,歇斯底裡地大吼大叫:
「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別以為你有權有勢就能搶走楚堯哥哥,你隻不過是個聯姻工具!」
我打了個哈欠。
「那也比你這個煮粥工具要強。」
「啊啊啊,賤貨我S了你!」
趙雲溪破防了,高高舉起飯盒,越過保鏢的肩膀朝我飛來。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趙雲溪的準頭不行,飯盒飛過我的頭頂,砸到楚缙身上,滾燙的湯水撒了滿身。
整個人別提有多狼狽。
楚堯慍怒道:
「趙雲溪,你鬧夠了沒?像個潑婦似的在這鬧,還不嫌丟人?」
趙雲溪先是一驚,憤怒隨即壓倒內疚,嗓門拔得更高:
「你有沒有良心,我之所以變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你!本來我是名牌大學的學生,為了你才做了家庭主婦。而你竟然又和這賤人勾搭上,你不要臉!」
眾目睽睽之下,楚堯的自尊心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五官同樣猙獰。
「你閉嘴!」
「不讓我說我偏要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就是想拋開我重新抱上那賤人的大腿嗎?隻要我活著,你休想如願以償!」
啪!
楚堯忍無可忍,反手給了趙雲溪一巴掌。
趙雲溪姣好的面容浮現出一抹巴掌印。
她不敢置信:「你竟然打我?」
楚堯的眼裡滿是冷漠:「你給我滾回家去。」
趙雲溪「哇」的一聲哭出來,哭聲特別悽厲。
還舉起粉拳往楚堯胸膛砸去。
「好啊你,現在嫌我丟人了是吧?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楚堯身上本來就穿得少。
被趙雲溪這一折騰,單薄清涼的 T 恤徹底碎成渣渣。
不少人舉起手機,悄悄拍攝這一對怨侶。
楚堯喘著粗氣,朝我的方向瞥了好幾眼,意味不言自明。
可惜媚眼拋給瞎子看。
我放下鈔票,故作悲痛。
「唉,你看今天這事鬧的……我下次再來照顧你的生意。」
說罷不顧趙雲溪的哭叫和楚堯的怒視,帶著好友轉身離開。
8
這樁桃色新聞掀起不小的風波。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愈發離奇。
有說楚堯賣鉤子的,也有說他轉了性取向突然愛上男人的。
總之,楚家二少爺為真愛下海做牛郎的消息傳遍了圈子,楚家淪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
楚缙氣瘋了,親自處理親弟弟留下的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
氣壓低到他夫人和孩子都不敢輕易與他搭話。
最後楚缙親自上門拜訪,與我談成一筆交易。
我給他擺平這樁醜事,楚缙低價賣給我一座我眼饞很久的莊園。
事情談妥,楚缙的心情平和許多。
他轉著茶杯,開玩笑道:
「其實這套莊園是我預備送給你和楚堯的新婚禮物,倘若你願意原諒他,這套莊園你可以免費拿去。」
我撲哧笑出聲。
「算了吧,我在世界各地都有房產,難道會在乎一套小小的住所?楚總,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楚缙自知玩過了火,連忙向我道歉,又在原價的基礎上打了個對折。
我這才滿意了,給新聞界的朋友打去電話。
晚上約頓飯,擺幾條好煙好酒,這點問題都不叫事。
幾天後,網絡上關於楚家的風言風語全部銷聲匿跡。
楚缙言出必行,叫秘書送來莊園的過戶合同和鑰匙。
司機開車載我到莊園門口。
沒等我下車,幾個石頭便砸到車窗上,留下一道道擦痕。
我皺眉:「怎麼回事?」
司機不敢耽擱,連忙下車查看。
一群小孩拔腿就跑,躲進莊園裡面,還順手鎖大門,朝我們做鬼臉。
司機問他們是誰。
小孩不語,隻一味拿石頭砸人。
我問楚缙派來的秘書,秘書也一臉迷惘,不知這群小屁孩是從哪兒來的。
都不知道,難道見鬼了不成?
我倚在座位上,叫司機報警。
二十分鍾後,警車呼嘯而至。
秘書向警察展示過相應的產權證明,聲稱有人私闖民宅。
正當警察準備強行破門而入時。
大門開了,幾個老頭老太太朝著拐杖就衝上來砸我的車。
司機額頭也被砸出幾個大包。
9
我臉色一黑。
敢在我頭上動土,怕是覺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秘書見我心情不好,急忙問道:
「你們是誰?這裡是楚家莊園,你們怎麼進來的?」
為首的老太太跳腳道:
「什麼楚家莊園王八莊園,這塊地現在是我們趙家的!」
聽到這兒,我頓時明白了。
「趙雲溪是你什麼人?」
老太太放肆地打量我,頗為自豪。
「雲溪丫頭是我侄女,她老公是楚家二少爺楚堯,你老公是誰?」
她身邊的老頭搭腔:
「哦哦,我想起來了,不是說楚堯之前有個下堂妻嗎?
「這麼兇,怪不得楚堯不要她。
「估計連做飯刷碗都不會,這種婆娘倒貼我都不稀罕。」
……
原來人在無語的情況下真的會笑。
我懶得跟他們計較,轉身鑽回車廂,與警察局的朋友通了話。
沒過多長時間,特警也來了。
實槍荷彈的那種。
老頭老太太們啞了火,誰也不敢拿命硬碰硬。
趙雲溪這才火燒火燎地跑出來,怒目圓瞪。
「呂嵐,你什麼意思?」
我不想動嘴,秘書自覺充當我的嘴替:
「趙小姐,我們先生已經將這處莊園賣給呂總,請你自覺離開。」
空氣傳來令人窒息的尷尬。
趙雲溪的親戚叫嚷開來:
「雲溪這是咋回事,你不是說這房子是楚堯送你的結婚禮物嗎?」
「楚堯呢?趕緊讓他出來鎮場子,就不信他連個女人都治不服。」
趙雲溪的表情更局促了。
她不敢說出自己和楚堯情感破裂的事實,也不願意放棄裝逼的機會。
「二姑,三叔,這都是意外,你們少安毋躁。」
「是麼,意外——」我拖長語調,「趙小姐,請你們馬上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並且補償我的損失。否則我不介意採取強硬措施。」
非法佔用他人住宅的罪名就夠趙雲溪這一大家子吃一壺的。
趙雲溪還想狡辯。
我使了個眼色。
秘書會意,通知他家二少爺去了。
楚堯一聽說我到了楚家莊園門口,急匆匆趕到。
目光看到趙雲溪後一沉:「你怎麼還賴在這兒,我不是讓你滾嗎?」
眾目睽睽之下,一點面子都沒給她留。
趙雲溪終於忍不住了,哽咽道:
「楚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就是被你吃了,怎樣?」楚堯神色恹恹,「帶著你這群窮親戚從我家滾出去,這套房子隻有楚家的女主人配住。」
趙雲溪飆淚,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你忘了那些我為你煮過的……」
陰影下,楚堯顯得冷酷無情,答案更是殘忍。
「白粥我已經喝膩了,現在我要吃山珍海味,你有嗎?」
說罷,不顧趙雲溪的尖叫,屁顛顛跑到車窗前,十足十地諂媚。
「嵐嵐,要我幫你提行李嗎?」
我搖下玻璃,紅唇輕啟:
「算了,我不買了。」
「為什麼?」
「因為,二手房子不配讓我住,二手男人也別想沾邊。司機,走。」
司機踩下油門,車輛滑行十幾米。
突然, 身後傳來陣陣嘈雜。
我回頭一看, 趙雲溪又哭又笑。
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刀, 徑直捅進楚堯小腹。
血濺當場。
10
趙雲溪當即被制服,一邊掙扎一邊獰笑。
「楚堯, 你這輩子都休想甩開我!」
我驚呆了, 沒想到這朵小白花還是朵食人花呢。
而楚堯的子孫根廢了。
趙雲溪奔著這個目的下刀, 自然不會有絲毫心軟, 動作準確狠辣。
醫生遺憾宣布他也無能為力, 楚堯這輩子都做不成男人了。
這件事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 鬧得沸沸揚揚。
盡管我及時摁下這件事,但還有不少風言風語傳了出去。
楚家再次淪為笑柄。
楚缙趕到醫院,望著病床上的楚堯,眼裡的波瀾凝結成冰。
趙雲溪傷的不僅是他弟弟,更挫傷了楚家的顏面。
從一開始的當眾搶婚,到如今楚堯變成太監, 中間都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
一向爭強好勝如楚缙, 怎麼會容忍這種人存活於世?
沒過多久, 趙雲溪的判刑結果出來了。
隻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表現得好還能提前出獄。
趙雲溪在看守所裡揚揚得意。
律師連大氣都不敢出,向我轉述了她的話——
「你們家大業大又如何?能把我關三年, 還能把我關一輩子嗎?等老娘出獄,照樣讓你們好看!」
我嘆了一口氣, 無可奈何。
趙雲溪蠢得可憐。
有沒有一種可能, 坐牢既是懲罰,也是保護。
等她出獄後, 楚缙的報復才會讓她明白什麼叫痛苦。
而這一邊,我也在火上澆油。
當初楚缙隻斷了楚堯的生活費,卻沒有收回他手中住宅的鑰匙。
畢竟是親弟弟, 楚缙舍不得讓他露宿街頭。
卻沒想到趙雲溪為了裝逼, 叫來許多親戚在莊園長住。
供養這一大家子的重擔就落在楚堯身上,也能解釋他為何去夜店做駐唱。
而趙雲溪的親戚砸了我的車, 傷了我的人, 這件事可沒辦法善了。
他們本來還不以為意,聽到我的豪車光維修費就要幾十萬後, 終於知道害怕了。
一個個求爺爺告奶奶般地求我寬容大量。
我打了個哈欠。
「那可不行,我掙點錢不容易,該賠的錢必須一分不少。
「不過冤有頭債有主, 我也不為難你們,我為你們指一條明路。要不是趙雲溪邀請你們住進莊園, 你們也不會得罪我對吧?她跟了楚堯那麼久, 手上還能沒錢嗎?」
這群人像一窩蒼蠅似的飛進監獄。
不是去慰問的, 而是去要錢的。
其實趙雲溪身上哪還有多餘的錢?
但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那群親戚不榨幹她身上最後一點油水絕不會罷休。
估計趙雲溪會被惡心得夠嗆。
不過那與我無關了。
楚堯臨走前向我辭行,眼圈紅彤彤的, 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對嗎?
「如果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不會把體驗生活的機會浪費到給趙雲溪身上。我要帶你去抽煙擠地鐵,和你一起享受人生。」
我一頭問號。
「趕緊滾好嗎?」
楚堯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聽說剛下飛機,楚缙就撕了他的護照, 責令他永遠也不許回國丟人。
我的世界安靜了。
後來趙雲溪出獄,沒折騰出水花就銷聲匿跡,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在乎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