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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夜時間,「許家」就是一個臭泥潭,成了眾所周知的事。


 


夏齊看著自己和許欣宜生前經營的社媒賬號下,全是不堪的評論。


 


這才明白,陸揚自始至終,要的都不是和他合作,絆倒許祿。


 


他要他們,身敗名裂。


 


要他們都,S!


 


他苦笑一聲,關停手機。


 


選擇了默認。


自媒體每日站在他們小區樓下,想讓廣大網友看看,活下來的許家三人,究竟是什麼奇葩。


 


同小區的人不堪其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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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為了泄憤,趁著黑夜,往許家門上潑屎撒尿。


 


物業睜隻眼閉隻眼。


 


很快,許祿被逼得精神不正常。


 


夏齊不得不離家出走,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去清洗心中的業障。


 


原本健全的家,在短短幾個月內,就隻剩下了夏麗一個正常人。


 


27


 


一年後。


 


墓地。


 


「對不起啊!晨晨。」


 


「媽媽後悔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你繼續當我們的女兒,好不好?」


 


「媽媽保證,會加倍補償你的。」


 


一年之中,這已經不知道是夏麗第幾次來墓園,「騷擾」許晨了。


 


她不知道。


 


自從陸揚和楊麗雪發現這事後,已經將許晨的骨灰,轉移了地方。


 


夏麗如今祭拜的,不過是一座空墓罷了。


 


墓碑前,風聲嗚咽。


 


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好似有人在回應他們說的話。


 


「你同意了嗎?」


 


夏麗淚流滿面的臉上,突然閃現一抹驚喜。


 


可下一瞬。


 


天氣驟變。


 


電閃雷鳴。


 


「轟!」


 


墓園後面的樹被雷劈中。


 


成人胳膊粗的枝幹從樹上轟然掉落。


 


正巧砸中,被夏麗捆在樹下的許祿頭上。


 


他慘叫一聲。


 


倒在血泊中,很快沒了聲息。


 


這個直到瘋,都不覺得自己做錯的男人,最後以這樣滑稽的方式,S在了他親生女兒的墓地前。


 


眼看著丈夫被砸落的樹幹砸S,夏麗大腦一片空白。


 


過去很久,她才反應過來,衝了過去。


 


可無論她怎麼叫喊。


 


地上的男人都毫無回應。 


 


夏麗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滯。


 


直到一個小時後。


 


她突然看向墓碑,愴然笑出了聲。


 


「報應啊!」


 


「報應,是不是?」


 


「晨晨,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們,不管這輩子還是下輩子,對不對?」


 


無人答話。


 


夏麗又哭又笑:


 


「是啊!」


 


「如果我是你,被這樣對待,我也不會選擇原諒的。」


 


「那,我會有什麼報應呢?」


 


風聲停止。


 


樹幹也重新變得「沉穩」。


 


除了地上一片狼藉,以及躺著一具屍體,仿佛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夏麗擦幹淨眼淚,冷靜報警。


 


警方將丈夫的屍體帶走後,她也跟著上了車。


 


確認這隻是一場堪稱無釐頭的意外,夏麗冷靜地點了點頭。


 


她給許祿辦了葬禮。


 


孝子賢孫,一個沒有。


 


靈堂靜悄悄的,隻有紙錢燃燒時,不時發出輕微的聲響。


 


親朋好友都知道,卻嫌棄憎惡他們過往所為,偌大的靈堂,沒有一個人來拜祭。


 


她麻木地守了三天靈。


 


行屍走肉般捧著丈夫的遺像,去了火葬場。


 


看著他火化。


 


然後抱著他的骨灰回到老家,看著他下葬。


 


許祿歸入塵土。


 


旁邊不久前新起的墳包,是許欣宜的。


 


墓碑還沒有刻字,已經長了一層草。


 


那天,她在墓地待了很久。


 


從正午,待到落日西垂。


 


灑落的夕陽,讓兩座孤寂的墳包,平添蕭瑟。


 


她終於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頰。


 


任由眼淚浸湿掌心。


 


任由淚水順著指縫滑落。


 


直到最後一絲夕陽也消失不見。


 


吹在身上的風,愈發刺骨,令她瑟縮了一下。


 


「許家,沒了。」


 


「以後,這裡我也不會過來了。」


 


「你們爺兩好好的。」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們誰都不要遇見晨晨了。」


 


離開墓地後,夏麗回了家。


 


她變得猶如行屍走肉。


 


沒有朋友。


 


親戚不願和她來往。


 


從早到晚,她隻能像個傻子一樣,坐在家中發呆。


 


沒過多久,她開始失去吃飯和睡覺的欲望。


 


隻有躺在許晨生前睡過的那張小床上,才能勉強睡一會。


 


她蜷縮著身體,堪堪將腳放上床。


 


每睡一次,就哭一次。


 


床其實很小。


 


容納一個成年人,並不容易。


 


許晨身高 165,比她還要高上兩釐米。


 


可一直以來,她從未想過,要為孩子換一張大一點的床。


 


就這麼任由許晨,蜷著身體睡了這麼多年。


 


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就這樣過去一個月。


 


也許是睡眠不足,也許是思慮過多。


 


夏麗的大腦,也開始出現不對勁。


 


她時常會忘記回家的路。


 


會走到好遠,像是在接什麼人回家。


 


接誰呢?


 


失憶的狀態下,她不知道答案。


 


可清醒後,她卻瞬間想起來,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許晨還小,剛上小學。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爺爺奶奶接送。


 


但他們家,沒人接送許晨。


 


蘿卜丁一樣身高的她,就那樣每天背著沉重的書包獨自上下學。


 


公交要轉一次。


 


也沒人擔心她記錯路線,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下了公交後。


 


她得步行五百米回家。


 


松松垮垮,老遠就能聽見一雙腳不停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可那時的她,絲毫沒有想到,讓一個才一年級的孩子,獨自上下學,有多危險。


 


她甚至罵小許晨。


 


走路沒個走路的樣子。


 


要求她昂首挺胸。


 


要求她不能拖著鞋子走路,顯得家教不好。


 


很多時候,孩子渴望她送她上學的眼神,不是沒看見。


 


但她下意識忽視了。


 


下意識覺得,沒關系。


 


反正她從小就是這麼長大的。


 


反正她早已經習慣,他們心中的寶貝,隻有許欣宜一個。


 


那年覺得理所當然。


 


現如今,遲來多年的愧疚,卻總會侵襲她的身心。


 


就像猛地灌了一口過期許久的食物一樣,教她渾身難受至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夏麗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忘記,過去對小許晨的區別對待。


 


啪嗒。


 


啪嗒。


 


兩滴淚水,順著她的下巴,滴落在地上。


 


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淚水。


 


更多不堪卻又不敢觸摸的回憶,海嘯般襲來。


 


咚的一聲。


 


心口傳來的痛,終究教她承受不住。


 


夏麗跪在了地上。


 


周圍人對她指指點點。


 


「是啊!就是這個瘋子!」


 


「害S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瘋了,現在這個下場,也是活該啊!」


 


「知道她丈夫怎麼S的嗎?被雷劈斷的樹活活砸S的呢!這叫什麼?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


 


聽到這些,夏麗眼睫微顫。


 


過去幾秒,又恢復了平靜。


 


如一潭S水,毫無波瀾。


 


當天夜裡。


 


夏麗抱著枕頭, 坐在江邊。


 


眼神難得清明。


 


她先是扔掉了手上的枕頭。


 


隨後看向不遠處的水面。


 


「晨晨,溺水的感覺, 不好受, 對吧?」


 


「媽媽也感受一下。」


 


明亮的月色映襯下, 她緩慢脫掉腳上的鞋子。


 


緩慢往江水中走。


 


緩慢將自己的身體沉入水中。


 


窒息的感覺很快傳來, 胸腔傳來清晰的擠壓。


 


肺部迫切需要空氣。


 


可她站立在水底,紋絲不動。


 


慢慢地。


 


慢慢地。


 


她失去了意識。


 


最後,靈魂飄散的那刻。


 


她驚奇發現,自己好像穿越時空, 回到了許欣宜腎病發作那天。


 


「憑什麼啊?」


 


「媽媽, 憑什麼都是你的孩子,擁有健康身體的人,是她不是我呢?」


 


「媽媽, 我不想S!求你救救我!」


 


「許晨就不能捐一顆腎給我嗎?她以後還可以有別的孩子, 可是我....我不僅沒有當母親的機會,我連生命都受到威脅了啊!」


 


29 歲的許欣宜,正哭著求她。


 


而夏麗睜開眼睛, 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最後, 她推開了許欣宜的手。


 


畫面從這一刻, 開始轉變。


 


在她的坦白下,夏齊知道, 被接到許家那天, 餓了許久, 為他做了一碗面的人,幫他消除不安的人,是許晨, 不是許欣宜。


 


孩子愣神許久, 差點瘋了。


 


夏麗拍著他的頭, 「現在你還有機會彌補,別錯過。」


 


望著夏齊迅速衝出門外的身體, 她露出了欣慰的笑。


 


這一次, 許晨沒有被迫捐腎。


 


也沒有因為失去孩子, 患上抑鬱症。


 


沒人毫無底線地幫助她掠奪, 許欣宜終於不敢再作妖。


 


在等到合適的腎髒前, 她隻能積極配合醫生治療。


 


丈夫許祿咒罵她, 不知所謂,她也毫不應答,權當耳旁風。


 


幾個月後,許晨生產。


 


她和夏齊來到醫院時, 孩子已經出生。


 


是個女孩。


 


看到女兒一家三口幸福依偎在一起。


 


看到楊麗雪抱著女嬰,嚷嚷著讓孩子叫她幹媽, 被一通嘲笑。


 


夏麗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真好......」


 


「外孫女,真可愛。」


 


「外婆對不起你啊!這輩子,你要好好愛媽媽, 知道嗎?」


 


擦幹眼淚後, 她衝站在身邊的夏齊喃喃自語。


 


「我們贖罪了。」


 


可身邊卻一直無人回應。


 


夏麗扭頭一看,身體瞬間變得冰冷一片。


 


她身邊哪裡有夏齊。


 


再看,她更沒有置身在醫院。


 


眼前的畫面, 慢慢消散。


 


她在哪裡?


 


她在水中。


 


到S,她才意識到。


 


哪怕她真心悔過,上天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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