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失火,我沒有逃。
我之一S,是我為盛宴選定的be結局。
世人皆知,盛宴捧我如掌上之玉。
我也這麼認為。
可他在外養了妾室,甚至有了一對兒女。
刻骨銘心的海誓山盟似乎都在時間的消磨中,走向平淡。
可是當初,明明是他祈求我不要離開。
我放棄了回去的機會,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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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選擇報復他。
01
「侯爺,還請借一步說話。」
太醫話剛說出口,盛宴就將其呵斥出去,眼眶瞬間通紅,與我眸光對視,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點也不像之前風光無際的少將軍。
「楚楚,這就是一場小病,他治不好,我就去替你求神醫,你一定會沒事的。」
沒可能了,盛宴。
看著他眼角的紅意,我心底還是有些許不忍。
伸手撫上他的眉眼。
這道疤,是他在山匪前護我時所受。
姣好容顏的少年平白得了這麼一條疤痕,讓我心疼了好多年。
這個朝代人人三妻四妾。
他知我的脾氣,非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嫁,當堂立狀下誓,向聖上求旨非我不娶。
我們成親之後,恩愛有加,倒也被傳為一段佳話。
外人眼裡我們如此,我也一直這麼認為。
可世間之事哪有十全十美,回憶至今,看著他握住我的手,我隻覺得眼角發酸。
也許是身上痛的厲害了,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盛宴慌張地拿著手帕替我擦淚,將我輕輕地抱在懷裡。
仿佛對我視若珍寶,對我百般呵護。
想到今日那份書信,口中便湧起一陣腥甜。
和他目光對視,那雙極好看的眼裡,隻有我一人。
他越表現的愛我,我越覺得心痛難忍。
婉娘一事上,他答應過我,會給她尋個好人家。
我從未想到。
那位佳偶竟是他。
02
盛家祖母一向不喜我,覺得我作為一介女子,過於出格,不像其他的女娘那般安分守己。所以給孟宴挑選的婚配名單上從未有我。
盛宴頂撞了祖母,負荊跪於盛家祖母房門前,連跪三日也不願順從。
最後盛家祖母無奈,這才松了口。
也因這事,自我嫁入盛府後,祖母從未給過我好臉色。
「楚楚,祖母年事已高,她是氣我,你不要放在心上。」
盛宴不願我受丁點委屈,在外建府,免得我每日去省問了。
我當時隻覺得滿心歡喜,我的心上人對我如此珍視。
我們剛成婚時,他抱著我敘說情愫時,在耳畔輕吻時,一件件一樁樁,滿是愛意與深情。
我愛騎馬射箭,他便親自為我挑選汗血寶馬;我愛觀山玩水,他便親自帶我遊覽各地名勝;我愛燈花猜謎,他便親自為我做燈花寫謎題。
上元節裡,握住我的手緊緊不會松開的郎君,為何會養外室?
「桃兒,你說侯爺愛我嗎?」
我穿著單薄靠在窗前,望著庭院裡枝葉搖曳的蒼蘭,喃喃細語。
身邊丫鬟嘴裡是肯定的語氣,然後細數盛郎為我做的一切。
對啊,他似乎真的很愛我。
可是愛意也能被偽裝。
03
這場病來勢洶洶,還未入冬,我便瘦削的不成樣。
就連開朗意氣的盛宴眉間也染了躁鬱。
他心底有一陣難掩的慌張,害怕我會就此離開他。
後來他求陛下得了一道旨意,上山拜求隱世的神醫。
他就這樣消失了五日。
這些是母親登門看望我時告訴我的。
盛宴一步三叩首,走過了一千八百個臺階,才求得神醫松口。
「滿城皆知盛郎對你的深情,我隻盼你能盡早好起來。」
母親的話在我心口敲碎一片,他這般便輕易將我築起的高牆擊潰。
我想見盛宴,好想見他。
那個時候我也不爭氣地想過,他若把婉娘遣散了,原諒他又有何不可。
「您嘗嘗這甜杏,侯爺怕姑娘覺得藥苦,專門跑到城南那戶人家裡給您買的。」
桃兒將紙袋裡包著的杏幹擺在我的面前。
嘴裡的藥苦的發慌,我撿起一顆吃下,好甜,可回味又是一陣酸味。
正當我低眸時,熟悉的味道席卷全身,他像變魔術一樣掏出發簪別在我的發髻上。
「今日瞧見,便覺得你定會喜歡。」
他眉眼之間全是笑意,身上一陣輕松。
「盛郎,蘭苑的蒼蘭都開了嗎?」
他面容間閃過一絲慌張,轉而又恢復正常,「入冬天氣寒冷,你的身子虛弱,等過幾日我帶你去看,可好?」
他溫聲地詢問,但是對我的問話不做回應。
是真的在意我的身體,還是拖延時間將蘭苑閨閣中的女人和孩子轉走。
「怎麼又哭了?」
他心疼地替我抹著淚,親昵地吻我的眉眼,我卻偏頭抗拒他的觸碰。
婉娘偏愛胭脂水粉,而我又偏偏嗅覺靈敏。
他的身上,滿是另一個女人的味道。
那股香味,令我生厭。
我放棄一切,被困在這裡,這樣的結局是我想要的嗎?
相比於恨他,我更恨現在優柔寡斷的自己。
04
桃兒替我整理舊日隨筆時,翻出了我尚在閨中的雜筆,想討個我的歡心。
上面的文字他們都看不懂,略顯稚嫩的話語,讓我看了都不禁發笑,那個時候的我,不被任何事情拘束,活的自由自在,一心想著回家。
那時我總是對嫁為人婦便為郎君要S要活的女子所感到不齒。
可如今,我自己也變成這般模樣的女子了。
今日神醫照舊把脈,我詢問:
「我的病,可能治好?」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我想通了,所以我開始積極配合神醫,多苦的藥我也喝下去,手臂上滿是針灸的針孔。
也許是我自己存了活志,身體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
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帶著貼身的丫鬟出了府。
這個點離盛宴下朝還有一個時辰。
「姑娘怎麼身子剛好就出來,外面還下著雪,您若是實在想看蒼蘭,不如等侯爺回來陪您去。」
梅兒將披風搭在我的肩上,嘴裡滿是擔心。
他陪著,我就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東西了。
想到這裡,嘴角的哼笑也帶了幾分自嘲。
馬車在蘭苑停下,我沒有從正門進入,而是尋了一處偏門。
蒼蘭種滿的院落裡,一間屋舍若隱若現。
可隔著老遠,便能聽到孩子的嬉鬧聲。
「娘親,快來看外面的花都開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一名著素衣的女子挽著出嫁女子的發髻,給兩個孩子裹上披風,便讓他們去玩了。
桃兒捂住嘴巴,一臉詫異地道:
「那個不是婉娘嗎?她為何會住在蘭苑裡!」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桃兒看著我的臉色不敢吱聲。
似乎察覺這邊的動靜,婉娘轉身朝這邊看來。
我卻回頭落荒而逃。
我與盛宴成婚四年有餘,那孩子的模樣可不像是個未滿四歲的。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嗚咽聲。
所以,背叛早就發生了。
05
到家時,我吩咐梅兒替我去打聽一些事,順便替我跑一趟送一封書信。
我癱軟地坐下,隻覺得身心俱疲。
好想就這樣一睡不醒,逃避現實裡的真相。
「楚楚,怎麼在這裡睡著了,是在這裡等我嗎,你現在的身體要緊以後就不必……」
睡眼惺忪中,我看到盛宴將我抱起來,眼裡愛意濃鬱。
成婚後,他似乎就變成一個大醋壇子,我和昔日好友吃笑玩樂時總是惹得他生氣。
所以,我應了他的心思,做個閨中女子,漸漸地便與好友斷了聯系。
隻身一人難免孤獨,他說,他喜歡每日退朝回來我在家裡等他的場景,每看到那幕便覺得愛意叢生,情難自禁。
一波又一波的甜言蜜語,將我自己徹底卷進去了。
所以,我就是從那些時候開始昏頭了嗎。
偏偏在我思考時,他掏出一束花,擺在我面前。
「今日下雪,見蒼蘭開的茂盛,我知你喜歡,特意為你摘的。」
他的臉上毫無波瀾,似乎真的隻是隨意為之。
「夫人,那蘭苑離侯府這般遠,侯爺可是專門跑了一趟為您摘的花……」
一旁的小廝開口,細說盛宴對我的痴情與專一。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他討我歡心,卻從不說自己廢了多大的力氣,而我每次都是從他貼身的小廝身上得知,然後愈加心動,愈加覺得對他這份愛意無以為報。
所以,對他提出的要求愈加縱容。
我有點嗤笑,「盛郎,這是什麼?」
我手指抓住他的一片衣袖,上面有淡淡紅印。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愣怔,隨即很快地恢復正常,指腹擦了擦那片紅印。
「許是今日印章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我打斷他,「春頭家自制的胭脂色豔紅,可若是微微遇熱便會變粉。」
他目光垂下,被他指腹暈染的那一片果真顏色變粉。
盛宴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慌張,抓住我的手,「本想等你大病初愈之後送你的,這幾日一直在挑選顏色,沒想到倒教你發現了。」
他似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握住我的手的力氣有多大,急於向我證明,可是感情裡,越先急於自證的越是失去了主動權。
看著他恨不得刨出心肝向我證明他真心的模樣,我卻覺得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用力地攬住我的腰,在我耳畔細細密密地吻著。
「楚楚,我隻有你,我也隻愛你。」
他的話漸漸染上情欲。
我不經意地掙扎開,借口身體不適,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失神地想。
他與婉娘,是否也是在親昵時一遍一遍重復我愛你。
06
盛宴上朝前,親自喂我喝藥,甚至命人給他也煎了苦澀的藥,同我一起喝下。
他舍不得我一人吃苦,既不能替我,便與我一同嘗這苦澀。
你看他對我多好,這般情真意切。
也許知道我病重,所以他如今對我並不設防。
確認他的馬車走遠,我才出門。
人聲鼎沸的集市,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馬車在信中所寫之地停下,桃兒攙扶著我。
這是一家胭脂店。
盛宴為婉娘置辦的鋪子。
憐婉。
牌匾的字跡我不能再熟悉了,那是盛宴的字跡。
他親手提字的牌匾。
吸入的空氣冰的像把刀,在我的胸膛處橫衝直撞。
盛宴的字畫堪稱一絕,為先皇所稱贊,他生性高傲所以從不輕易動筆,提筆的小事對他來說一向是嗤之以鼻的,
我越是在心裡反駁他的傲氣,眼前的兩個字越是在打我的臉。
「夫人,不如進來細瞧,裡面還有最近掌櫃研制的新胭脂。」
也許是我駐足的時間夠長,吸引店鋪裡的招呼的丫鬟,她邀請我進去。
桃兒看著我欲言又止,在我的眼神示意下,扶著我進入裡間。
「夫人想必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您瞧我們店鋪的布置在外頭絕對找不到第二家……」
難怪絕無僅有。
在我面前,是現代裝飾的屋舍,瞧見的第一眼我都有點恍如隔世的錯覺。
握緊的手心一陣刺痛。
絲絲血液從指縫中流出。
原先讓他燒掉的畫作如今卻被一比一還原在這了。
我沉默不言,松開桃兒,上前仔仔細細地看著。
「呀,怎麼丟這了!」剛剛還在介紹的女子突然驚訝出聲,伸手便想撿起木架上的發簪。
可我比她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