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我女兒雲畫濃。」
「親生的。」
之前帶女兒回家,我一直在猶豫。
不知該怎麼和爸媽解釋,他們突然蹦出個外孫女。
可誰知,我媽瞧見女兒的第一眼就驚訝道:
「簡直和容容小時候一模一樣!」
這話引起我的警覺。
我們全家都到醫院做了 DNA 檢測。
Advertisement
結果顯示,我們一家三代人都有血緣關系。
看到報告的那刻,我爸媽不勝歡喜,抱著女兒猛親,一口一個乖孫女。
他們也不追問女兒的來歷。
隻當是我留學期間不乖,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
我:「……」
盡管離譜。
但好歹是糊弄過去了。
我多出個女兒。
對我們雲家來說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可對霍景星卻是滅頂之災。
他不能接受自己從唯一,變成了必被舍棄的二選一。
「我不認!」
此刻的他終於拋棄了所有傲慢。
變成了會因為害怕失去而感到恐慌的普通小孩。
霍景星紅著眼睛,攥緊雙拳,用怒吼來表達他的不滿。
女兒從我懷裡鑽出來,仇視地盯著霍景星,道:
「你覺得你的意見很重要嗎?」
「小白眼狼!」
她挑釁地朝霍景星豎了豎中指。
然後拉著我的手臂撒嬌,「媽媽,我們快走吧。」
「爺爺奶奶還有舅舅都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呢。」
「好。」
我牽著她的手往地鐵的方向走。
身後傳來霍景星的咆哮:
「我不允許!」
「你這輩子隻能有我這一個孩子!」
22
沉寂許久的系統突然在我腦海中蘇醒。
【滴——】
【檢測到「母愛系統」服務對象意志。】
【現將啟動S毒程序,清除外來者。】
什麼?
我有些愣怔。
也就是在這時,女兒突然機械地道:
「媽媽,我想去對面超市買瓶水喝。」
然後沒有任何預兆,放開了緊抓著我的手。
她腳上像裝了馬達一樣。
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等我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衝向了川流不息的公路。
「雲畫濃!」
我陡然回神,急叫一聲,慌忙朝她跑去。
此刻是紅燈。
公路中間突然闖入兩個不速之客,打亂了車流運行的節奏。
「嗶——」
「嘀——」
無數混著不滿和警告的汽笛聲響起。
但我已然顧不得這些。
眼中隻有那一抹鮮豔的紅色身影。
終於在馬路中央成功將她逮住。
女兒迷茫地說:「媽媽,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腦海中又響起系統陰惻惻的聲音:
【宿主,既然你拒絕我更正突然闖入這個世界的錯誤。】
【那你也一起去S好了。】
話音落下,女兒的眼神驟然變得驚恐,「媽媽——」
我猛地回頭。
就見一輛尖叫著的汽車朝我們奔馳而來。
駕駛座的司機面色惶惶,瘋狂踩著剎車。
似乎也在疑惑,車子怎麼好端端地就失控了?
我知道——
這一切都是系統搞的鬼。
一股神秘的力量拽著我們。
將我們原地釘住。
難道,就隻能這樣S了嗎?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緊緊抱住女兒。
可就在我要認命的時候,我落入了一個沉穩有力的懷抱中。
我背抵著男人堅硬的胸膛。
鼻息縈繞著木沉香令我熟悉而心安。
待平安落地,我回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久違的臉。
依舊如記憶中那般帥氣,隻是多了幾分沉穩。
看到他,我再也止不住內心奔湧的苦澀。
一邊不斷抬手擦淚,一邊問他:
「你怎麼才來了啊?」
他也哭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來遲了……」
這個男人被我遺忘在記憶深處整整八年。
可看到他的時候,我才發現——
原來距離和時間沒帶來任何隔閡。
反而讓思念和愛意在時光中發酵得更加濃烈。
叫人情難自禁。
24
很快,我就緩解好了情緒。
推開還在流淚的男人,趁綠燈的時候過馬路。
拎著已經傻掉的霍景星進了少年宮裡的自習室。
他難得沒有反抗。
怔怔地叫了我一聲,「媽媽……」
我低頭,冷冷地睇了他一眼,二話不說甩了他一個耳光。
霍景星這才稍稍回神,眸底翻湧著愧疚和自責,「媽媽,我……」
「啪!」
我又是一個耳光。
這兩巴掌蘊含著我深深的怨怒。
霍景星慌忙來捉我的手,「……媽媽……」
我依舊不說話。
抬手就是一扇。
直到將霍景星的臉扇成豬頭方才罷休。
我道:「霍景星,我真後悔生過你。」
之前我怎麼也不願意說出這句話。
因為我真心期待過霍景星的到來,也曾在他身上傾注過全部心血。
一旦說了,就對我過去八年時光的全盤否定。
可現在……
我是真的後悔了。
「霍景星。」
「從此以後,你好自為之。」
言畢,我利落地轉身離去。
霍景星終於意識到,這次要徹徹底底失去我了。
他跌跌撞撞地跟上來。
但他隻是個孩子。
腳步再快也比不上我這個成年人。
他永遠都追不上我了。
25
晚上,霍聿懷打來電話,問我:
「雲想容,兒子呢?」
我:「不知道。」
聽言,霍聿懷的嗓音裡染上了怒色:
「他今天去找了你!」
「現在兒子不見了,你跟我說不知道!」
「人不見了你就去找啊,煩我幹嘛?」
「我早說過了,霍景星和我沒關系了!」
我不耐煩地吼回去。
掛斷電話,反手就是一個拉黑。
那廂,從我接起電話開始,父女倆就一聲不吭地盯著我。
我掃了他們一眼,「吃飯!」
歡快的餐桌氣氛,到底是被破壞了。
晚餐結束時,程安南道:
「還是去找找吧。」
說是找。
但我也隻是派了人。
並沒有親自出馬。
再有霍景星的消息是一周後。
他被岑蝶用水果刀捅進了 ICU。
他和我說:
「媽媽,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
我和霍聿懷是這本書的男女主角。
原本我們該是幸福的一家人。
但因岑蝶的到來發生了變故。
她懷有系統。
在她的運作下,霍氏父子都逐漸被她吸引。
甚至引得霍景星產生了「想要我S」的可怕想法。
知曉這些後,霍聿懷又氣又恨。
跑去找岑蝶算賬。
結果不敵。
反被S進醫院,命在旦夕。
「所以,媽媽,你能原諒我嗎?」
呼吸罩下,霍景星眨了眨眼睛。
卷翹的濃睫如一把小扇,輕輕地扇著。
蒼白的眼底寫滿了渴望。
我知道,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希望在S前求個心安。
但很遺憾——
「不能。」
要是心意明確堅定,又豈會被外物影響呢?
霍景星讀懂了我眼神的深意,登時情緒激蕩,咳了一聲,嗆出好大一口血來。
一旁的監測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
ICU 外的醫生護士魚貫而入。
開始對他進行急救。
而我——
逆流而行。
再也沒有回頭。
半個小時後,霍景星的主治醫生惋惜地宣布了他的S訊。
26
後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霍聿懷痛失愛子。
如一頭發瘋的野獸。
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力量,瘋狂報復岑蝶。
最終岑蝶被判S刑。
岑蝶被槍斃那天,霍聿懷在霍景星的墓前喝得酩酊大醉。
他摸著霍景星的遺照,問我:
「好好的一個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恨S了霍聿懷這種馬後炮行為。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來追念。
這不是搞笑嗎?
我有些煩,「你來找我就是說這個?」
霍聿懷抬頭滿含希冀地問我:
「渺渺,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是我被豬油蒙了心。」
「我們能重新來過嗎?」
「望向。」
未等我開口,一道清冷的嗓音便先替我回答了。
程安南撐著傘,穿過湿潮的雨霧緩步走來,最後堅定地站至我身後。
雖然我們沒有語言交流。
但站在一起時, 那種悄然流動的親密氛圍已經說明了一切。
霍聿懷頓時酒醒,面上怒紅,激動道:
「好啊,雲想容。」
「怪不得你不願意和我重修舊好!」
「原來是早就在外面有人了啊!」
「畜生!」
程安南聽不下去, 賞了他一拳頭。
霍聿懷被打得踉踉跄跄,擦去鼻間的血,仍舊挑釁:
「兄弟,像這種紅杏出牆的女人不能要。」
「她能綠我, 自然也能綠你。」
27
一般男人對自己女人的獨佔欲都很強。
霍聿懷以為這樣就能刺激到程安南,讓他對我心懷芥蒂。
誰知程安南不怒反笑:
「霍聿懷,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卑鄙最無恥的男人。」
「都什麼年代了, 還玩這種『得不到就毀掉』的幼稚把戲。」
「比起你和容容區區八年,我已經和她認識近三十年了。」
「若非那場意外, 你連遇見容容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 程安南可謂是咬牙切齒。
而在他心底, 也從未承認過我和霍聿懷的這段感情。
霍聿懷不清楚我和他之前的過往,但還是被程安南這番話說得羞憤欲S。
「容容, 對不起。」
「我喝醉了。」
「剛才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
「沒關系,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揚唇衝他笑了笑,「畢竟你在潍城機場的時候,就漠視霍景星把我推下皮艇的行為, 想要我淹S在那裡。」
「現在隻是幾句不痛不痒的侮辱話罷了。」
「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落在霍聿懷心上。
他身形不穩,踉跄後退,倉皇地扶住了霍景星的墓碑。
湿潤的黑眸裡, 滿是絕望的悔意。
28
霍家事了, 我和程安南的婚禮也如期而至。
交換完戒指後,他激動地抱住我。
「容容,這一次我們終於可以長相廝守了。」
我「嗯」了一聲, 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
隨即閉上眼,壓下要漫上來的淚意。
這一路走來真的很不容易。
上一世,程安南接受不了我的S訊。
私心裡想要逃避。
便整日裡醉生夢S。
可酒醒過後,會有更多的痛苦襲擊他。
程安南受不了。
幹脆砸碎酒瓶割了腕。
本來都昏迷了,卻被女兒的哭聲吵醒了。
程安南道:
「那時我在想, 如果我一S了之讓我們的女兒成了孤兒, 你一定會罵我的。」
「我不想讓你生氣。」
「所以咬牙打了急救電話。」
「然後呢?」
「然後,我活了下來。」
「遇見了一個自稱來自時空管理局的女人。」
此人名叫張馨月。
她告訴程安南其實我是小說女主。
陰差陽錯地反穿到了現實世界。
原本這裡的我S了, 靈魂會回歸小說世界繼續當我的女主。
但小說世界被穿越者違規入侵。
我的命運軌跡發生了偏移。
或許, 等待我的會是新一輪的S亡。
程安南要為我逆天改命。
於是答應了張馨月的條件——
給她打工。
完成 100 個小世界任務後,能夠自主選擇位面養老。
這也是他唯一能重逢我的機會。
但是在此之前,我的生命已經受到了威脅。
他不得已先將女兒傳送了過來。
也就有了後面的事。
我從來不知道——
在我遺忘一切與別人結婚生子的時候, 竟有一個人為了見我拼盡全力。
「程先生,辛苦你了。」
「不苦。」
或許是我伏低做小的樣子撫平了他的怒氣,他臉色稍霽。
「-我」「那我現在就來愛你, 怎麼樣?」
我撐著手臂起身, 吻了吻程安南溫涼的薄唇。
然後在他訝異的目光中撲身上去。
薄被隨即落下。
遮擋了一室春光。
29
婚禮第二天, 我們便踏上了幸福的蜜月之旅。
自然也不知道。
霍聿懷的律師上門。
交給了我哥一封信、一份文件和一個骨灰壇。
律師告訴我哥,霍聿懷在我結婚那天自S了。
他將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了我。
唯一的遺願就是我能帶著他的骨灰回老家安葬。
我哥聽後,厭惡地蹙眉:
「S了都還想惡心我妹一把。」
「我真是晦氣。」
然後當著律師的面撕了信。
將霍聿懷的骨灰衝進了馬桶裡。
也不知是不是霍聿懷心有不滿, 他的骨灰還把我哥的馬桶給堵了。
氣得我哥一天沒吃下飯。
知道這事兒時,我和程安南正在冰島看極光,哄我哥:
「沒事兒。」
「霍聿懷不是留了遺產給我嗎?」
「等我回去就轉個百八十萬給你通馬桶。」
我哥意滿掛。
-完-